亡魂谷的腥风血雨,像是凝固在林宏灵魂深处的一场噩梦,又像是被血肉反复碾磨后留下的烙印,火辣辣地灼烧着他。青铜令牌沉甸甸地握在他手中,那冰冷的触感并非胜利的荣耀,而是沾染着石猛的臂膀、林清瑶的生命,以及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愧疚的沉重枷锁。
墨无痕冰冷的目光,像掠过一块无足轻重的顽石,从林宏身上移开。他大手一挥,剩余的十数名“合格”流民被无情地集合起来。他们是数千人中最终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也是玄阴帮那座血肉磨坊残酷筛选下的“精英”,一个个面色苍白,眼神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麻木与畏惧。
“从现在起,你们便是玄阴帮的外围弟子。”墨无痕的声音如同磨砂般粗粝,每一个字都像是沾着血的冰渣,刺耳而冰冷,“你们的编号已在信物上刻印,切记。尔等皆为‘凡胎’,根基浅薄,勿要以为入了玄阴帮便可高枕无忧。若无法展现价值,尔等之命,轻如草芥。”
林宏低头,掌心几乎要被青铜令牌的棱角硌破。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小字:玄字九五二七。这个数字,是他用两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沉重得让他手指发颤。
他们被带往黑石山脉深处,玄阴帮真正的驻地。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腐败的腥味越发浓郁,偶尔还能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焦糊味。驻地被黑色巨石环绕,像一圈嶙峋的牙齿,吞噬着谷内的光线。这里的建筑群虽比贫民窟整洁,却也更加森严。随处可见巡逻的玄阴帮弟子,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袍,面无表情,腰间悬挂着样式统一、刃口泛着寒光的短刃。每当他们的目光扫过,林宏都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刚进入驻地大门,便有一名身形矮小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袍子,面无表情地迎了上来。他的目光扫过林宏这群人,像是扫过一群牲畜,语气嘶哑:“你们这些新来的,从今日起,便是杂役兼外围弟子。这是你们的住处。”他指了指一排低矮简陋的石屋,那石屋像是从岩壁上硬生生凿出来的,透着一股原始的野蛮气息。
林宏很快便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玄阴帮的等级体系森严得可怕,从底层到高层,每一层都如同天堑,横亘在凡人与“仙途”之间:杂役,是帮派内最低贱的存在,负责一切脏活累活,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地位甚至不如一头驯养的异兽;外围弟子,便是他们现在所处的阶层,被允许学习最基础的功法,却像随时可以被牺牲的“耗材”,是“血祭”、“血斗”的首选炮灰;再往上,是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直至帮派长老及以上,每晋升一层,便意味着更多的修炼资源、更强的功法、更尊贵的地位,以及对底层生杀予夺的权力。林宏的心头沉重,自己现在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尘埃,随时可能被碾碎。
林宏和其余新晋的外围弟子被安排到一间狭小的石屋。说是石屋,不如说是石牢。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铁门紧闭,里面潮湿阴冷,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茅草,散发着枯腐的气息,便是他们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床铺,连翻身都困难。林宏躺下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其他人的体温,以及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绝望和恐惧。
“今日起,你们将接受为期一月的集体训练。”第二天,一名同样穿着黑袍,但气息比墨无痕弱上许多的玄阴帮弟子,声音带着不耐烦的训斥。他那张年轻的脸上,已经刻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冷漠与傲慢。“训练内容为‘黑煞功’入门心法和‘白骨爪’招式。这是你们身为外围弟子,能够接触到的最基础的修炼之法。”
他将几枚刻有文字的玉简分发下去。林宏接过玉简,触手冰凉,仿佛一块浸透了寒气的石头。里面传来一段晦涩难懂的心法口诀和一些招式图解,文字古老,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黑煞功’,乃我玄阴帮淬炼肉身、引气入体的基础功法。”那弟子讲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优越感,“它能帮助凡人勉强感应天地间的‘煞气’,并将其引入体内,初步洗练筋骨,强健体魄。记住,这仅仅是入门,能感应到一丝煞气便是成功,想要真正踏入练气期,难上加难。”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说,你们这些凡人,能感应到个屁。“‘白骨爪’,则是一种粗浅的攻击招式,配合‘黑煞功’的入门心法,可在短时间内汇聚体表气血,使指甲坚硬如铁,力道倍增。但切记,不可过度使用,否则反噬自身。”
接下来的日子,林宏便投入到这枯燥而又充满挑战的训练中。每天清晨,他们便被尖利的鞭子声和粗暴的呵斥声从石屋里赶出来,来到一个露天的演武场。数百名外围弟子,包括一些更早加入的,都在这里进行着日复一日的训练。演武场上空,弥漫着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此起彼伏的筋骨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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