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成影的小队仿佛晃荡在街道上的孤魂野鬼,在朦胧的夜色和昏黄的灯光下摇摇晃晃地向朝着浴火城的深处行走着……
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对话,但在一些微小之处的配合上却展现出了高度的默契。在冬日寒冷的夜晚里,二者的行踪没有引起其他任何人类的注意,但潜伏在草丛和树洞中的老鼠却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未知的可怕气息,纷纷钻入到了更深的隐藏之处中……
走在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即左右张望了一下身旁昏暗的环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后方的同伴也紧跟着停了下来,揣在大衣右边口袋里的手也似乎捏紧了什么东西……
“有火吗?”男人转过了头来,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虽然背着道路旁昏黄的灯光,但他的同伴还是能从脑海中脑补出那被黑暗遮盖住的另一部分脸庞。
同伴明显被这“逗弄”般的操作给整得没了耐性,随即便直接迈开步子超到了对方的前边:“别浪费时间,老鬼子,我现在可没心情开玩笑!”
西尔维奇得意地笑了笑,似乎是对他自己这一精心准备的玩笑而感到非常满意。他从自己破旧的皮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烟放到嘴里点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并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卡维尔。”西尔维奇并没有跟上自己同伴的步伐,而是似乎挺有闲情逸致地走到了路边,将身体靠上了一棵大树,然后休闲地抽起了烟来。
卡维尔转过身——西尔维奇这副突然放松的神态和动作让他感到自己好像又中了对方的某个圈套,随之语气也很快严肃了起来:“怎么,这事儿你不知道,还来问我?”
“呵呵呵呵……咳咳!”西尔维奇被对方的反应逗笑得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将右手捏成一个拳头,放在嘴巴跟前接上了几团不大不小的烟雾,然后才稍稍收敛了一些自己外放的心情,“我当然知道我要去的地方,但我问的是,你知道吗?”
卡维尔自知自己这位行事“巧妙”的同伴总是会为他设下各种各样的圈套来逼迫自己配合行动,而眼下这一幕也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经历了无数次,因此,这也使得当卡维尔重新面对时感到非常地“习惯”。
卡维尔转过身凝视着自己这位“老”同伴,两只眼睛里似乎充满了五味杂陈的味道。不过,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于是也便直截了当地问起来:“看来你又打算跟我来这一套了,老鬼子。说吧,你这次又打算骗我到什么地方去?”
“呵呵呵,我可不敢骗你,小家伙。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而已。”西尔维奇从靠着的树上撑起来,并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让自己的脸完全被灯光所笼罩,“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吗?你首先要搞清楚,我问你的可不是什么‘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或是‘人生处于何种阶段’这样幼稚而又愚蠢的问题,而是我们作为罪恶之都里两个普普通通的该死的家伙,现在正处在我们生命中作为棋子的哪个阶段。”
卡维尔眉头微皱,也许西尔维奇认为自己的解释非常清晰,但他却依然只听了个一知半解:“看起来你似乎知道,有兴趣分享一下么?”
“你不能总是从我这儿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卡维尔。”西尔维奇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并在那深深的抬头纹上来回抹了两遍,“虽然我俩不对头,但我也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希望自己的搭档是一个只会点头的傻子,你好歹说说你自己的理解,否则我就只能将你给丢在原地了。”
卡维尔沉默了,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位不靠谱的同伴向他提出的问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是去做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西尔维奇重复了一遍,“你指的是什么?是杜卡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吗——去处理条子不愿意干的脏活?还是抓住那些个从我们手中逃脱的猎物?这些真的是我们该做的事吗?”
“我们不一直以来都是在做这种事么?你现在想弃暗投明了?”卡维尔的眉头皱得更加纵深,他一脸狐疑地看着老鬼子,那副表情就像是看见了一条会走路的鱼,“再说了,你别忘了将我带上这条路的人可是你,你现在想要将这一切给全推脱掉?”
“别别别,你可别把什么事都推到我的身上!”西尔维奇连忙摆了摆手,好像有什么脏东西沾上了他的手套一般,甚至连脑袋也紧跟着左右摇晃了几遍,“没有谁能将你带上哪条道路,卡维尔,你自己应该非常明白这一点。你这个人,实则非常地固执。当年杜卡将你安排到我的身边,你又真的自始至终都在配合我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吗?你在背地里搞的那些名堂我一早就知道,只是没有点破你罢了。”
卡维尔警惕地站直了身体,他心里感觉西尔维奇将他骗到此地是想和他做个了断,揣在兜里的右手随之也不自觉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