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的灵光在三丈外就开始扭曲。张小纯盯着那片淡金色的光晕——仙尊主宰的头骨就在光晕中央，眉心的玉印每闪烁一次，他的道种就会跟着颤栗，像是在呼唤失落的同伴。

“再试一次。”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指尖凝结出二十八色火。金色的火焰在掌心跳动，却在靠近头骨时被无形的威压碾碎。这是半个月来的第三十七次失败，每一次都像是被扔进碾压机，骨骼咯吱作响，经脉里的灵力乱成一团。

“不行就别硬撑了。”小器灵叼来疗伤的仙草，声音里带着担忧，“这威压是主人的意志残留，你越是强攻，反弹就越厉害。”

张小纯没接仙草。他望着头骨表面纵横的皱纹——那些沟壑深如峡谷，里面嵌着细碎的星尘，像是凝固的岁月。他能清晰感知到玉印里的气运，那股温润的力量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墙，看得见，摸不着。

“为什么抽不出来？”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沙漏印记，“我有宝扇传承，有道种共鸣，甚至能承受他的威压……”

小器灵突然“咦”了一声：“会不会不是抽不出来，是它不想被抽走？”

张小纯猛地抬头。

“主人当年把气运封在头骨里，肯定设了禁制。”小器灵用爪子比划着，“说不定这禁制要认主才行？就像钥匙开锁，你得让它觉得你是‘自己人’。”

“自己人……”张小纯的目光落在头骨的眼窝上。那里空荡荡的，却让他想起了传承记忆里仙尊主宰的眼神——威严里藏着悲悯，像注视着众生的星辰。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窜出来，让他的呼吸骤然急促：“如果……我变成他呢？”

小器灵吓得差点从他肩头摔下去：“你疯了？融合主宰的记忆，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神魂！”

“不是变成他，是靠近他。”张小纯的眼神异常明亮，“用未来经连命运，用过去经融记忆。让气运觉得，我就是当年的仙尊主宰。”

这是一步险棋。未来经的彼岸花能勾连命运，过去经的轮回纹可潜入记忆，可两种神通同时施展，稍有不慎就会被仙尊的残魂反噬。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常规方法全试过了，剩下的只有这看似荒唐的路。

“帮我护法。”张小纯深吸一口气，再次冲向头骨。这一次他没有抵抗威压，而是任由那股力量穿透身躯，感受着骨骼被挤压的剧痛，肌肉被撕扯的酸麻——这是仙尊主宰当年承受的痛苦，他要在这种共鸣里，找到与气运沟通的频率。

三丈，两丈，一丈……当指尖再次触碰到冰冷的头骨时，他没有立刻抽运气运，而是左手掐诀，彼岸花的红丝瞬间从指尖涌出，像血脉般钻进头骨的纹路里。

“啊——！”

剧痛如潮水般炸开。张小纯感觉自己的头颅像是被巨斧劈开，视线里全是血色。那是仙尊主宰临死前的记忆碎片——玉印砸入眉心的脆响，头骨脱离脖颈的失重感，还有坠入星空时的绝望。

“挺住！”小器灵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小纯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他能感觉到彼岸花正在生效——玉印里的气运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命运连接惊动了。

“就是现在！”他右手结印，轮回纹如淡金色的蛛网，顺着彼岸花的红丝潜入头骨深处。这一次，他没有去触碰气运，而是将神识化作一道细线，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

碎片里有燃烧的仙界，有跪拜的群臣，有玉印初成时的微光，还有三位主宰并肩而立的背影。张小纯像个旁观者，看着仙尊主宰从少年修道到登临主宰，看着他建立仙界，看着他在浩劫来临时，将最后一丝气运封入眉心。

“原来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张小纯轻声说。

就在这时，玉印突然爆发出强光。那丝气运化作一道金流，竟主动从玉印里游出，顺着红丝与轮回纹，钻进了他的眉心。

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只有温润的融合。气运在他的道种旁盘旋，像找到了归宿的溪流，甚至开始主动滋养他的丹田。天尊大圆满的隔膜正在融化，太古境的门槛近在眼前。

更奇妙的是，那些记忆碎片没有消失，而是化作淡金色的光点，融入了他的识海。不是吞噬，而是馈赠——仙尊主宰的修行心得，对本源的理解，甚至还有二十八色火之后的炼制之法，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这才是真正的传承。”张小纯豁然开朗。仙尊留下的从来不是现成的气运，而是获得气运的资格——唯有理解他的道，承接他的志，才能真正继承这份遗产。

当他从头骨前退开时，眉心的金光亮得惊人。气运已与道种相融，太古境的壁垒彻底消失，而识海里的沙漏旁，多了一枚小小的玉印虚影，那是仙尊主宰的意志残留，也是对他的认可。

“成了？”小器灵紧张地打量着他。

张小纯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那颗巨大的头骨。此刻在他眼里，这不再是冰冷的遗骸，而是一位老者的背影——他用生命守住了希望，用残躯等待着继承者。

“多谢前辈。”他深深一揖。

头骨眉心的玉印轻轻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随后，那颗巨大的头颅开始缓缓变淡，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空——它完成了使命，终于可以归于尘土。

宝扇上，张小纯盘膝而坐。气运在体内缓缓流转，太古境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可他此刻想的，却不是突破后的力量，而是记忆碎片里那个燃烧的仙界。

“小器灵，”他睁开眼，眸中星光流转，“知道二十八色火之后的配方了吗？”

小器灵茫然摇头。

“是‘守护’。”张小纯的指尖燃起金色的火焰，那火焰里，隐约能看到彼岸花与轮回纹交织的影子，“仙尊主宰用一生证明，最强的力量，从来不是毁灭，是守护。”

宝扇再次起航时，星空中已没了头骨的痕迹。只有张小纯眉心偶尔闪过的金光，和识海里静静悬浮的玉印，在诉说着这场跨越万古的传承。而远方的剑魔仙域，正等待着一位即将踏入太古境的守护者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