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刘峰,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倨傲与不屑,取而代之是深深的惊骇与恐惧。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鬼……鬼手大师……就这么……没了?”
刘峰的声音都在哆嗦。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偶然间搭上了鬼手这条线。
他知道鬼手今晚要对柳若彤下手,特地带着白晓晓前来,就是想让她亲眼看看,她曾经看不起的“邪道”,拥有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也想让她看看,柳若彤这个天之骄女,是如何沦为别人掌中玩物的。
以此来证明,她的选择,选择自己,是多么的明智。
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神迹!
不,是神罚!
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存在,仅仅凭借声音和意念,就跨越无尽距离,将宗师级的鬼手,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给活活捏死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伟力!
这真的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吗?
“晓晓,我们快走!”刘峰反应过来,拉着白晓晓的手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太可怕了,这里太可怕了!”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拉不动。
白晓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木雕。
她的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栋别墅,瞳孔里充满了血丝与无尽的悔恨。
“你……听到了吗?”
白晓晓的声音很轻很飘仿若梦呓。
“听到什么?”刘峰急得满头大汗。
“那个声音……”白晓晓的嘴唇在颤抖,“那个声音是陈州……”
轰!
刘峰的脑袋好像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陈……陈州?
怎么可能!
那个被他视为废物被他当众羞辱,被白家无情抛弃的家伙?
他怎么可能拥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手段!
不!
这绝不可能!
“你看错了!你听错了!”刘峰疯狂地摇头像是在说服白晓晓,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就是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废物!他怎么可能这么强这绝对不是他!”
白晓晓没有反驳。
她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刘峰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怜悯、嘲讽与无尽悲哀的眼神,看着他。
她没有说话。
但那眼神,却像一柄最锋利的刀,将刘峰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切割得粉碎。
她认出来了。
即便那个声音变得无比威严,无比漠然,但那最深处的一丝神魂特质,她不会认错。
那就是陈州。
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她却弃之如敝履的男人。
原来,他不是不会飞。
他只是在等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而自己,却在他起飞之前,愚蠢地松开了手,转而跳上了一辆自以为是的破车。
她想起了自己和刘峰双修的那些日子。
刘峰确实给了她一些资源,让她的境界有所提升。
但那种提升,跟刚才陈州所展现出的冰山一角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那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她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啊!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看着身旁这个因为恐惧而面目扭曲的男人,再想到那个只凭一道声音,就主宰了一切,仿若神魔般的陈州。
悔恨。
无尽的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噗通。
白晓晓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
她失去的是整个世界。
是她本可以触摸到的,那个更高更广阔更绚丽的天空。
刘峰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晓晓,你别这样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晓晓却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中迸发出一股近乎疯狂的决绝。
“刘峰。”
“我们完了。”
“从今天起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她甚至不顾自己狼狈的姿态,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然后发了疯似的朝着山下跑去。
她要去白家!
她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爷爷!告诉家族!
不,不够!
她还要去找陈州!
跪下!道歉!
她要不惜一切代价!
即便做牛做马即便为奴为婢,她也要重新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刘峰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白晓晓决绝的背影,感受着脸上那火辣辣的刺痛仿佛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他想追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想骂喉咙里却像堵了棉花一样干涩。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
第二天。
一则消息以风暴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江南武道界。
邪道宗师“鬼手”,连同其精心炼制的数具强大傀儡,一夜之间暴毙于西郊的一座私人别墅内。
死因不明。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只有鬼手的一名傀儡,和一名被当做祭品的武者尸体。
而鬼手本人,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只留下了一丝被抹除前的神魂残迹。
所有接到消息的宗师,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能用这种手段,悄无声息地抹杀掉一位成名已久的宗师,出手之人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江南市,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尊恐怖的大能?
一时间,整个江南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始作俑者,陈州,此刻却优哉游哉地坐在自己闭关的静室里,品着一杯刚泡好的大红袍。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面由真元凝聚而成的光镜。
光镜中,清晰地映照出柳若彤的身影。
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陈州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昨晚,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警告那个不知死活的鬼手,也敲打一下这匹尚未被完全驯服的烈马。
效果,似乎还不错。
他能感觉到,柳若彤神魂深处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已经彻底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依赖,甚至是崇拜的情绪。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