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幽寒，偏院寂静，月色铺洒如霜，林凡盘膝而坐，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他闭目调息，体内灵气正缓缓流转，吞天塔第一、二层的力量循环交汇，塔中灵草、灵兽生机蓬勃，一切看似安然，实则已是风雨欲来。

就在他即将引导灵气冲击体内第六条灵脉之际，异变突生！

“嗡！”

一阵凛冽刺痛如雷霆劈顶般席卷识海，林凡脸色猛然煞白，双目倏地睁开，瞳孔却已染上一层灰黑！

“呃啊——！”

他低吼一声，死死抱住脑袋，整个人跌落在地，翻滚挣扎，额头青筋暴起，面孔因痛苦而扭曲。

体内灵气瞬间紊乱，识海深处，一股诡异的黑色印记在魂海中翻涌而起，化作一团燃烧的黑炎，疯狂吞噬他的神魂之力！

化魂噬心咒，发动了！

“不对……我明明没有被攻击，为何……”

林凡勉强撑起最后一丝意识，拼命回溯，终于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日赤阳灵参之后，周元“好心”送来的一枚洗髓丹！

“该死！那丹药……被动了手脚！”

黑炎燃烧，神魂如遭万针刺穿，每一寸灵识都仿佛在被撕裂重组，痛苦无法言喻。他拼命想运转吞天塔护魂，却发现塔灵竟迟迟未回应！

“林凡……你连自保都做不到吗？”

“你连个女人都护不住，还妄谈逆天？”

“你就是个废物，生下来就是笑话！”

“你以为靠一个破塔就能翻天？做梦吧！”

混沌之中，无数熟悉而讥讽的声音回响脑海，父老乡亲的嘲笑、苏家弟子的辱骂，甚至苏若雪冷眼斥责的语气，都化作利剑穿刺他早已疲惫不堪的意志。

林凡抱头瘫倒，血丝从眼角鼻端渗出，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几近昏厥。

“我……真的只是个……赘婿吗？”

那一瞬，他仿佛回到了年幼时，被赶出老林村的那个雨夜，爷爷拉着他跌跌撞撞逃命，他在泥水中摔倒，无数人指着他骂：“灾星”“废物”“连个姓都不配有”……

那些记忆，宛如利刃重生般狠狠钉入他的灵魂深处。

而此时，偏院之外，一道素影悄然掠至。

苏若雪身着夜行衣，立于墙头，神色凝重。

“他体内灵气暴动，是走火入魔？”

她目光一凛，跃身落地，疾步推门而入。

眼前景象让她心头猛震。

林凡倒在地上，全身抽搐，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唇角溢血，眉心浮现一枚扭曲黑印，宛如地狱诡咒。

“这不是走火入魔……是咒术！”

她眼神一寒，立刻取出怀中一枚晶莹玉瓶，拔盖，倒出一滴碧绿露珠。

“宁神玉露，快稳住他的魂识！”

她俯身捏开林凡下颌，将药滴送入他口中。

林凡喉结动了动，玉露入体，那燃烧般的黑炎被微微压制，脸色终于略有缓和。

苏若雪本欲离去，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林凡痛苦扭曲的脸，轻声呢喃：

“你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她记得这个男人曾在她面前低眉顺眼，连说话都带着讨好。可如今，他能在苏府中翻出波澜，让她父亲长老都无法不正视。

他竟藏得如此之深……

苏若雪缓缓起身，眼中情绪复杂。

“希望你撑得过去。否则……”

她轻声一叹，转身离开。

林凡体内，灵魂风暴还未结束。

玉露虽压制痛感，却未能解除咒印。

而就在他神魂即将彻底崩溃之时，吞天塔深处，终于传出一道沉静厚重的声音：

“宿主神魂即将崩坏，是否启动‘意志试炼’？”

林凡心底仅剩的一丝清明咬牙回应：“开……启！”

“试炼启动。”

识海一阵剧烈震荡，林凡眼前骤然一黑，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昏暗无光的虚幻世界。

前方，成千上百个“林凡”被押解于石台之下，群嘲群辱之声此起彼伏——

“你个废物凭什么娶若雪小姐！”

“林凡滚出苏家！你不配！”

“赘婿也敢修炼？你拿什么配得上我们？”

每一句，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场景，每一个人影，都曾在他生命中留下羞辱印记。

他想拔剑，却发现身无寸铁、全身沉重如铅，连声音都难以发出。

“这，就是你真实的命运。”

“你想逆天？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你以为靠一件灵宝就能改命？”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

耳边，是器灵那冷漠而不带感情的声音，像是天地的审判。

林凡跪倒在地，手掌死死抓着地面，嘴唇颤抖。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

“我不是！！！”

他忽然抬头，眼中血丝迸裂，爆吼出声！

“你们说我是废物……可我拼命修炼，靠着吞天塔走到现在！”

“你们说我不配，可我救过苏若雪，挡过赤阳灵参，拼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