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卷二小结局
星斗帝国南域的风,总带着股沁人心脾的温润。
那风里裹着的,是砚台里新研的徽墨香,是竹简上千年不散的陈旧书卷气,还有玉竹书海蒸腾的清润水汽——三者交融,在街巷间漫溢,在屋檐下盘旋,连寻常百姓晾晒的衣物,都似染上了几分文雅的底色。
这里的城墙不似北域那般冰冷厚重,而是用糯米汁混合陶土砌成,墙面上爬满了青藤,藤叶间缠绕着学子们丢弃的诗笺,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无数人在低声吟诵。
市集上的叫卖声也格外温和,挑着担子的商贩会为了一句“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断句与书生争执,茶馆里的说书人不讲刀光剑影,只说孔孟老庄,连孩童们玩的游戏,都是用石子在地上拼“之乎者也”的笔画。
这片被文韵浸透的土地,核心便是藏于连绵青山深处的墨渊洞天。
那并非人力开凿的院落,而是上古时期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小世界,入口隐在一片瀑布之后,瀑布水流如白练,溅起的水花落在石上,竟会晕开淡淡的墨痕。
踏入洞天的刹那,便能看见无边无际的碑林铺向天际,每一块石碑都有丈许高,材质各异,或青或白,或温润如玉,或粗糙如岩,却都镌刻着历代大儒的手迹。有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箴言,有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壮语,笔锋或刚劲如剑,或温婉如溪,字字都闪烁着柔和的灵光。
风穿过碑林,那些文字便似活了过来,化作朗朗的诵读声,时而低沉如老者教诲,时而清亮如少年歌吟,洗去来人心中的浮躁,只余下安宁。
碑林深处,是望不到尽头的玉竹书海。那些竹子通体莹白,竹节处泛着淡淡的墨色光华,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织成流动的光斑。
每一株竹子都是天然的竹简,竹身光滑如镜,用指尖轻轻一拂,竹节间便会浮现出古老的文字,或是早已失传的《连山》《归藏》残卷,或是医卜星相的不传之秘。
偶有竹枝被风吹断,落地便化作泛黄的书卷,页脚还带着新鲜的竹香。洞天之内,四季如春,空气中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而灵气中夹杂的文气,更是滋养心神的良药。寻常人在此住上三月,便能识文断字;资质稍佳者,三年便可悟透半部论语;若是儒道修士,只需静坐片刻,便能感觉到文气顺着百会穴涌入体内,与自身修为相融,运转间,连呼吸都带着墨香。
执掌这方洞天的杨先生,是南域乃至整个儒道界的精神图腾。无人知晓他的名讳,只知自星斗帝国开国皇帝在此祭拜时,他便已是墨渊洞天的主人。
有人说他是上古大儒转世,有人说他是文曲星降世,更有人说,他便是这片洞天的灵气所化。关于他的传说,在大陆上流传了千年:传说百年前,北域魔族作祟,天穹崩裂,是他立于云端,以狼毫笔蘸着东海之水,在天幕上写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字字化作金盾,挡住了倾塌的苍穹;传说五十年前,西域大旱,千里赤地,是他在沙漠中写下《甘霖赋》,墨迹落地,便化作潺潺溪流,滋润了干涸的大地。他的儒道修为早已臻至“至圣”之境,言谈间,字句可化作金戈铁马,抵御外敌;挥毫时,墨迹能凝为甘霖雨露,滋养万物。
但更多时候,杨先生只是坐在文院最高处的观星台上。
那观星台由整块青石雕琢而成,台上摆着一张古朴的案几,案上放着一卷泛黄的古籍,一支狼毫笔,一方端砚。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磨出了淡淡的毛边,却总带着种说不出的风骨。他看书时极静,连呼吸都轻得怕惊扰了文字,偶尔抬眼望向洞天内的弟子们——那些或坐或立,或诵读或冥想的身影,目光温和得像春风拂过湖面,却总能让人心生敬畏,不敢有半分懈怠。弟子们说,先生的眼睛里装着千年的岁月,能看透人心底的杂念,也能照亮前路的迷茫。
在杨先生的守护下,墨渊洞天成了乱世中的一方净土。
求道者从四面八方而来,有的是为了在碑林里悟透大道,有的是为了在玉竹书海中寻找失传的典籍,有的是为了躲避江湖纷争,求得一隅安宁。
他们在这里煮茶论道,以文会友,让墨渊洞天的文韵愈发醇厚,像一坛越陈越香的酒。而这片文脉之地的故事,也在杨先生翻动书页的沙沙声里,在无数弟子的诵读声中,不急不缓地继续书写着。
直到陈秋的到来,像一颗投入静水的巨石,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当他踏入南域书院地界的刹那,心口的三枚秘印突然同时发烫,兵字秘印的符文在皮肤下跳跃,与碑林的灵光产生共鸣;行字秘印的纹路微微震动,引动了玉竹书海的墨色光华;而那枚最为神秘的阵字秘印,更是散发出淡淡的暖意,竟让观星台上的古籍无风自动,翻到了某一页残缺的图谱。
这异常的动静,早已越过坚实的结界,传到了外面。暗血教的血影卫在洞天外的山林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的血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幡面上的骷髅头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绿光,血气顺着地面的缝隙渗入,让边缘的玉竹渐渐枯萎;星斗帝国的银甲骑兵驻扎在瀑布外的平原上,嬴烬的长枪斜插在地上,枪尖的龙纹时刻感应着秘印的波动,身后的士兵们打磨着兵器,铠甲的寒光映着他们躁动的脸;聚宝阁的热气球群悬浮在高空,钱通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每一声都在计算着秘印的价值,他身边的谋士们铺开地图,标注着洞天内的每一处灵气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