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玄袍男人身上,声音发颤:“你……你不是……”
男人缓缓抬头,却没松开凌言,反而抱得更紧,像炫耀战利品般:“不是什么?”他茶色的眼睛转向苏烬,淬满了嘲弄,“不是死了?”
“呵呵呵……苏宗师,本座到底死没死,你不清楚吗?”他指尖划过凌言的喉结,引得凌言瑟缩,“你以为你重生,就能洗清罪孽?”
苏烬的脸瞬间惨白,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不可能!你自毁经脉………”
“死?”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头发颤,“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为何还活着?蓬莱相见……忘了吗………”
他猛地加重语气,茶色眼睛里的疯魔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做了苏宗师,就能抹去你对他做的那些事?”
他忽然凑近凌言的脸颊,在那苍白的皮肤上印下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声音黏腻又阴冷:“嗯……这身体还是如此让人又恨又想狠狠蹂躏。”
“你住嘴!”凌言猛地偏头,眼眶泛红,不知是怒还是痛,“你……别说了!”
“为何不说?”男人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苏烬,“你是怕他知道后,和从前一样,对他拔剑相向吗?”
“住口!”苏烬怒喝一声,星霜剑嗡鸣着出鞘,带起一道凌厉的火光,直刺男人面门。
男人松开凌言,身形一晃已退到丈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冰蓝色弯刀,刀身流转着月华般的光。
“呵呵,看来你什么都记得。”他挥刀格挡,冰蓝与赤红相撞,激起漫天灵力涟漪,“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世间,与你曾痛下杀手的人相依?”
刀光剑影间,他的声音穿透轰鸣,尖锐又疯狂:“你忘了你是怎么把他囚在听雪崖?忘了怎么把他压在身下,百般折辱?忘了他一身仙骨,被你折腾得险些尽毁?”
“那是你!不是我!”苏烬的剑招愈发狠厉,火光如狂蛇乱舞,“是你灭道仙君做的孽!”
“呵呵,有何不同?”男人狂笑,月寒刃划出冰弧,逼得苏烬连连后退,“你我魂灵本是一体!你以为割裂过去,就能当好人?”他步步紧逼,刀刀致命,“你做的那些事,他若知道……”
“够了!”凌言猛地扶着案几站起,纵然双腿发软,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你们打够了没有!”
两人招式一顿,同时看向他。男人的茶色眼睛里闪过一丝偏执的温柔,随即又被疯魔覆盖,他反手一刀逼退苏烬,正要再说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刺破夜空。
男人动作一滞,茶色眼睛里闪过不耐,他狠狠瞪了苏烬一眼,又深深看了凌言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缠满毒藤的网。
“哼……很快还会再见的。”他冷笑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黑烟,竟凭空消失在殿中。
苏烬收剑,胸口剧烈起伏,他转身看向凌言,眼底满是慌乱与无措:“阿言……你……你没事吧?”
凌言摇了摇头,扶着案几的手却在发抖。他看向苏烬,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却被一阵更剧的眩晕攫住。
“这药……”他晃了晃,苏烬连忙上前扶住他。
苏烬指尖触到凌言的手腕,脸色骤变:“是‘缠情丝’……”
苏烬指尖凝起灵力,快如闪电般点向凌言周身大穴。指尖触过之处,灵力如细流涌入,暂时压住那股翻涌的眩晕。
他动作急促却稳准,额角已沁出薄汗,直到点完最后一处气海穴,才稍稍松了口气,扶着凌言的手臂低声道:“暂时压得住,药效烈,不能久拖。”
凌言靠在案几上缓了片刻,喉间的灼意稍退,抬头便问:“霍念他们……怎么样了?”
“没事。”苏烬连忙答,声音带着刚打斗后的微哑,“我冲出猎场时,霍念正把各派的人聚在一处法阵里,他说那是镇虚门的防御阵,暂时能挡一阵。”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愧色,“血祭阵已经触发了,我本想把他也带出来,可他说……要留下护着那些人。”
凌言叹了口气,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着,声音沉了些:“这孩子,倒是随他爹,轴得很。”他抬眼看向苏烬,“你回来时,没见到各派的人去支援?”
“没有。”苏烬摇头,眉头紧锁,“我一路疾驰,连个门派的影子都没瞧见。”他攥了攥拳,“凌羲既设了这局,必然早有安排,绝不会让援军轻易靠近猎场。”
殿内一时静了,只有宫灯里烛火噼啪的轻响。
苏烬望着凌言苍白的侧脸,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低低唤了声:“阿言,我……”
“不用说了。”凌言忽然撑起身体,站直了些。他转头看向苏烬,眸光虽还有些虚浮,却异常清明,“我信你。”
苏烬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我答应过你,”凌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论你从前做过什么,我都会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