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剑狂雪

第250章 师兄可安好?(一)(1 / 1)

与此同时,凌言已踏着冰桥飞跃至周家老宅的断墙之上。

昔日气派的朱漆大门早已朽烂成焦炭,门楣上悬挂的匾额斜斜歪着,匾额角落爬满了血色苔藓,在风中微微颤动,如同无数细小的心脏在跳动。

院内更是一片惨绝人寰的景象——

正中央的青砖地上,一口直径三丈的青铜鼎炉歪斜着倾倒,炉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祭文,此刻正往外汩汩流淌着发黑的血液,血水中漂浮着无数模糊的人影。

凌言瞳孔骤缩,提剑上前一步,流霜剑的冰辉照亮鼎炉内部——

那哪里是血水,分明是两千多颗人心在血池中沉浮!

每颗心脏都还在微微搏动,表面缠绕着血丝,连接着鼎炉四壁的祭纹,正将生机源源不断地抽出。

鼎炉周围,周家众人的尸身以各种残酷的姿态陈列着:家主周福安的头颅被斩下,滚落在石阶上,圆睁的双眼还凝着未散的惊恐,脖颈断口处插着半截桃木钉。

周夫人被吊死在廊下的横梁上,舌头伸得老长,脚尖却离地三寸,裙摆下渗出的黑血早已在地面结成硬块。

周少虞与周松寒的尸身被分尸成数块,四肢和躯干分别挂在不同的树枝上,内脏则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蠕动的血蛭。

周扶书的寡妻被剥下的人皮摊开在石桌上,人皮上还留着临死前的痛苦表情,而她的躯体则蜷缩在桌下,浑身布满细密的刀痕。

更远处,家丁与侍女的尸体堆叠成小山,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碗大的血洞——

他们的心,都在那口鼎炉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腐臭,混杂着井水的腥气,从院子角落的那口老井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凌言皱眉走近,井沿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井水黑得像墨,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就在他凝视井口时,一个阴测测的笑声突然从井边传来,那声音像是指甲刮过瓷器,又像是破风箱在抽动:“嗯?呵呵呵……来啦……”

凌言瞬间转身,流霜剑横于胸前,数道冰符已从袖中飞出,带着凛冽寒气射向声源处。

冰符在空中爆开,火花与血光碰撞,只见井沿边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身穿褪色蓝布衫的女子。

她背对着凌言,长发湿漉漉地垂落,遮住了整个脸庞,双手正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没有回头,却轻轻哼起了一首童谣,声音嘶哑而诡异,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月儿明,风儿静,槐树底下吊白绫……兔儿爷,掉井里,捞上来,没眼睛……”

那歌声仿佛带着钩子,直往人脑子里钻,凌言只觉心神一阵恍惚,连忙掐了个净心诀,指尖灵力荡开一圈涟漪,才将那蛊惑人心的力量震散。

“你是谁?”凌言沉声问道,剑尖直指女子。

女子的歌声顿了顿,随即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她缓缓转过身,手中攥着一枚刻着“柳”字的玉佩。那玉佩色泽暗沉,上面似乎浸染了无数血垢。

“周吉安……把我买回来……”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无尽的怨恨,“他求子心切,嫌我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妾室……就把怀孕的我……关在这井里……活祭!”

她猛地掀起自己的衣襟,露出的腹部并非隆起,而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窟窿里隐约可见半截婴儿的手臂在蠕动。

“哈哈哈……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我泡在这血水里,看着我的孩儿烂成骨头,看着他们周家香火旺盛……现在,我终于能杀了他的子孙后代,让他断子绝孙!”

她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血,瞳孔里翻涌着浓稠的鬼气。

凌言见状,立刻口诵净化咒,指尖灵力化作一道白光射向女子。

女子身体一僵,果然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眼中的赤红也渐渐褪去,仿佛真的被净化了。

凌言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女子却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地,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小道士……你可真好骗!”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如同夜枭啼叫,“以为净化我了?我刚才装的像不像?”

凌言脸色阴沉,握剑的手紧了紧:“柳氏,周家人害你性命和孩儿,他们如今已经死了,你又何故屠了满镇两千多条人命?”

“屠了满镇人?”柳氏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的血窟窿,又抬头望向中央祭坛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哼!献祭他们的生机与魂魄……我便能借这血祭阵重生!他们的命?在我和我孩儿的命面前,死不足惜!”

她猛地站起身,周身血雾骤然暴涨,井中的黑水也开始疯狂翻涌,“小道士,你来得正好,就用你的修士灵力,来做我重生的最后一道祭品吧!”

柳氏周身的血雾骤然化作万千血蛭,如暴雨般射向凌言面门。

流霜剑瞬间织出冰幕,却听“滋啦”声响,冰面被血蛭啃噬出无数蜂窝状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