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沼泽的毒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张岭军站在废墟中央，紫黑色的晶甲覆盖全身，万魂幡悬浮在侧，幡面漆黑如墨，二十二道主魂的哀嚎声在风中飘散。

他的意识混沌一片，九幽之力彻底侵蚀了经脉，左眼竖瞳完全化作深渊般的黑色。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吞噬。

"不够……还不够……"

他抬手一抓，沼泽深处潜伏的毒虫、妖兽，甚至那些腐朽的尸骸，全部被无形的力量扯碎，精血与魂魄化作丝丝黑气，涌入万魂幡中。

幡面上的纹路越发狰狞，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

千里之外，太虚门。

葛小蛮站在观星台上，仰头望着血红色的月亮，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低声呢喃，眼中浮现一抹痛色。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名白发老者缓步走近，正是太虚门现任掌门——玄霄子。

"你早就知道，对吗？"玄霄子沉声问道。

葛小蛮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张岭军吞噬了九幽结晶，现在……他已经不是他了。"

玄霄子沉默片刻，叹息道："血月当空，九幽将醒。若再放任他吞噬下去，恐怕连最后三道封印都会崩毁。"

葛小蛮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药王谷初遇时的场景。那时的张岭军，眼底还有光。

"我去见他。"她突然说道。

"你疯了？"玄霄子皱眉，"他现在就是一头只知杀戮的凶兽，你去送死？"

葛小蛮摇头，指尖轻抚胸口，那里有一道冰蓝色的印记微微闪烁。

"沐师姐的残魂还在，我能暂时压制九幽之力的侵蚀。"她顿了顿，"而且……他或许还记得我。"

玄霄子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你若执意送死，我不拦你。但若失败，太虚门会启动最后的手段——直接抹杀张岭军，哪怕代价是整个南荒化为死地。"

葛小蛮指尖微颤，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

南荒，废墟之上。

张岭军踏空而立，脚下是无数妖兽的尸骸。万魂幡的吞噬仍未停止，方圆百里的生灵几乎被屠戮殆尽。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竖瞳微微转动，望向远处的天空。

一道白衣身影御剑而来，裙袂翻飞，如雪中孤鹤。

"张岭军！"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但转瞬即逝。

"又一个……送死的？"他咧嘴一笑，声音沙哑如金铁摩擦。

葛小蛮停在十丈之外，长剑在手，却没有攻击的意图。她看着他满身的狰狞晶甲，心脏狠狠揪紧。

"你还认得我吗？"她轻声问道。

张岭军歪了歪头，竖瞳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又被暴戾取代。

"血肉……魂魄……吞噬……"

他抬手一抓，万魂幡化作滔天黑雾，朝葛小蛮笼罩而去！

葛小蛮没有躲。

她只是站在原地，指尖点在胸口，冰蓝色的光芒骤然绽放！

"沐师姐……助我！"

"轰——"

极寒之气与黑雾相撞，整片天地为之一静。

张岭军的动作突然僵住，竖瞳剧烈收缩。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破碎的画面——

药王谷的桃花，往生教的火光，断魂崖上的泪……

"葛……小蛮？"

他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抖。

葛小蛮眼眶微红，朝他伸出手："张岭军，醒过来。"

黑雾翻涌，他的意识在疯狂挣扎。九幽之力在嘶吼，催促他撕碎眼前的女人，可心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抵抗。

"我……控制不住……"他低吼着，晶甲下的肌肉绷紧，仿佛在与无形的枷锁对抗。

葛小蛮咬了咬唇，突然一步踏前，直接闯入黑雾之中！

"你——！"张岭军瞳孔骤缩。

九幽之力瞬间侵蚀她的身体，鲜血从唇角溢出，可她仍旧固执地向前，直到站在他面前。

"你说过……"她抬手抚上他的脸，冰蓝色的光芒顺着指尖蔓延，"要成为最强的修士……"

"而不是……变成怪物。"

张岭军浑身一震，竖瞳中的黑色竟开始褪去。

可就在这时——

"噗嗤！"

一柄金色长剑突然从背后贯穿葛小蛮的胸口！

张岭军愣住，低头看着那染血的剑尖，再缓缓抬头，对上了葛小蛮逐渐涣散的目光。

"小心……玄天子……"她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身体缓缓倒下。

"不……不！！"

张岭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万魂幡疯狂震荡，滔天黑气直冲云霄！

远处，金袍飘动，"玄天子"的身影缓缓浮现，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真感人，可惜……晚了。"

血月之下，最后的封印，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