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雷裂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彻底瘫软在行军床上,连肩膀的疼痛似乎都暂时麻木了。
“退了……终于退了……”赵颖紧闭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了更深沉的昏睡。
张强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弛下来,一直摩挲着武器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小雅紧绷的小脸舒展开,靠在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小沫肩上。
王哲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陈锋靠在墙角,疲惫地闭上了眼,指尖最后一丝微弱的电弧彻底熄灭。
阿火眼中那强撑的锐利终于散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虚弱,他对着林默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闭上眼,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抗识海混乱的痛苦中去。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紧绷的神经放松后,身体积累的伤痛和透支如同洪水猛兽般反噬上来。呻吟声、粗重的呼吸声、压抑的痛哼此起彼伏,但其中没有了恐惧,只有纯粹的、需要休养的虚弱。
林默靠在门板上,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直强撑着的身体也感到一阵阵发软。他缓缓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闭上了眼睛。
暂时……安全了。
能活着,真好。
休息室内,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同浓稠的蜜糖,沉重地包裹着每一个人。呻吟、粗重的呼吸、压抑的痛哼交织在一起,宣告着身体和精神双重透支后的全面反噬。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滑坐在地,闭着眼,感受着体内药力与透支的拉锯战。暂时安全的环境并未让他真正放松,反而更清晰地感知到身体的虚弱和识海的刺痛。
他强迫自己再次睁开眼。小队成员们已经彻底陷入恢复性的休眠或对抗伤痛的静默中,暂时不需要他操心。但休息,对他来说还太奢侈。
他撑着门板,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磐石基地内部的情况,赵将军的掌控力,资源的分配,潜在的危机……他需要了解的信息太多了。在这个陌生的堡垒里,信息就是生存的筹码。
他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对外面站岗的士兵低声道:“劳驾,带我四处看看。不用惊动其他人,我自己走走。”
士兵有些意外,但看到林默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的眼神,联想到这位是赵将军亲自迎接的“英雄”,立刻点头:“是,林先生。请跟我来。” 他没有多问,只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警戒距离在前面引路。
林默走出休息室,再次步入冰冷、弥漫着硝烟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金属通道。这一次,他走得更慢,目光不再是单纯的警惕,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审视,仔细地观察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地下堡垒。
通道比之前热闹了一些。除了巡逻和站岗的士兵,开始有穿着普通、面黄肌瘦的平民出现。他们大多是一些青壮年男子,脸上带着疲惫和麻木,沉默地排着队,在一些军官或士兵的带领下,正通过开启的侧闸门,向基地外围走去。
“这些人?”林默停下脚步,看向引路的士兵,目光落在那些走向硝烟未散战场的平民身上,眉头微蹙。他们手中大多拿着简陋的工具——铁锹、撬棍、甚至只是削尖的木棍,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防护。
士兵顺着林默的目光看去,解释道:“哦,林先生,这些是基地里的壮劳力。应该是赵将军刚下达的命令,清扫战场外围区域相对安全了,叫他们出去挖晶核。”
“挖晶核?”林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在末世如同黄金般珍贵的能量来源。
“对,”士兵点头,语气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外面死了那么多丧尸,尤其是那些变异体,脑袋里都有晶核。这些都是重要的能源和物资,还要搬到一起统一焚烧!光靠军队清扫效率太低,也浪费人力。让这些壮丁出去挖,按量上交换取积分,是他们主要的生存方式之一。风险是有的,但现在外面只剩零散丧尸,有我们的火力小队在附近警戒,相对安全些。”
林默沉默地看着那些沉默走向地狱般战场的背影,年轻人居多,脸上没什么生气,只有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麻木和对生存的本能渴望。他继续往前走,没有发表评论。
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临时搭建的、用帆布和金属板隔开的“居住区”。空气变得更加浑浊,混合着汗味、霉味和劣质燃料燃烧的气味。一些面有菜色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或充满不安。幸存者基地的底层生态,残酷地展现在眼前。
“你们士兵的伙食怎么样?”林默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像是在闲聊,目光却扫过士兵略显干瘦却还算精悍的脸颊,“能吃饱饭吗?”
士兵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林默会问这个。他苦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底层士兵特有的直率和无奈:“我们这些当兵的……还行吧,将军管得严,口粮定量,虽然糙了点,但勉强能填饱肚子,打仗的时候还能多发点。毕竟要我们卖命守城,总不能饿着肚子扛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