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核心遭受重创,发出痛苦而愤怒的无声嘶鸣,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它疯狂地收缩、膨胀,暗红色的能量本体暴露在空气中,剧烈地扭曲着,表面不断有粘稠的黑色墨汁如同血液般渗出、滴落,将周围本就污秽的地面腐蚀得滋滋作响。喷吐出的黑雾虽然稀薄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令人窒息的侵蚀性。那些由账簿怨念凝聚的幽灵更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动作僵硬迟缓,大片大片地自行消散,化作缕缕黑烟被核心强行吸回,试图修补自身的创伤。
压力骤减,但刻晴和方士、千岩军们丝毫不敢松懈。刻晴捂住肩膀上深可见骨、冒着丝丝黑气的伤口,剧痛和污秽能量的侵蚀让她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她强撑着挺直脊背,匣里龙吟上的雷光虽不及之前炽盛,却更加凝练,死死锁定着那极度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的核心。
“玉衡大人!您的伤!”领头的方士焦急道,迅速掏出一张散发着清气的符箓想要为刻晴压制伤口侵蚀。
“无妨!先稳住核心!”刻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它还没死!随时可能反扑!烟绯和甘雨前辈争取的时间宝贵,我们必须守住这个缺口,等待她们彻底破解契约!”她雷厉风行地指挥着众人重新结阵,将净化符箓的光芒主要集中压制在受创的核心上,阻止其快速恢复。
然而,核心的挣扎远超想象。每一次收缩膨胀,都有一股更加强横、更加混乱的污秽冲击波扩散开来,冲击着方士们勉力维持的净化光幕。光幕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维持光幕的方士们脸色愈发难看,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千岩军们则奋力清理着残余的、行动迟缓但依旧危险的账簿幽灵,每一次攻击都像是在泥沼中挥动武器,消耗巨大。
地面上的压力,同样分毫未减,甚至更为致命!
不卜庐内,气氛如同凝固的冰。
白术手臂上缠绕的白蛇“长生”不安地嘶嘶吐信,碧绿的蛇瞳死死盯着胡桃。七七的冰元素力已经催发到了极致,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在胡桃周身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护罩,竭力锁住那最后一丝生机。但这护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稀薄!
胡桃的眉心,那朵象征着生者气息的梅花印记,此刻只剩下一个极其黯淡、几乎无法辨别的轮廓。她的身体冰冷得吓人,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滞,生命之火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熄灭。白术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正在以一种近乎透支的方式,将自己精纯的草木生机之力源源不断地渡入胡桃体内,如同在即将崩塌的堤坝前徒劳地堆砌沙袋,只为争取那渺茫的片刻时间。
“六分钟!最多六分钟!”白术的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甘雨和烟绯心上,“她的本源生机被契约锁链强行抽离得太多了!我的力量…只能延缓,无法逆转!一旦最后那点印记彻底消散,契约诅咒的汲取将直接作用于她的灵魂本源…神仙难救!”
六分钟!
这是胡桃生命的倒计时!
甘雨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一边持续不断地将自身浩瀚的神力注入烟绯写下的赤红律令符文,维持着对林墨意识中契约印记的律法压制和“强制执行”指令,一边焦急万分地看向烟绯。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胡桃生命力的微弱一分。
烟绯小小的身躯几乎被淹没在堆积如山的律法典籍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原始契约副本之中。她的神之眼赤红如烙铁,散发出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眼。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古老的羊皮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无数律法条文、契约细节、能量回路在脑海中碰撞、组合、拆解。
“契约主体…印刷厂老板(已死)…承接方…往生堂…履行标的…账簿印刷…诅咒触发条件…未按时履行且无‘不可抗力’…能量汲取优先级…生者精气优先于地脉怨念…强制执行条款…锁定目标生机…” 烟绯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契约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隐藏的符号、甚至是墨迹的细微走向中搜寻着那个能撬动整个诅咒的“支点”。
“烟绯!”甘雨忍不住低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时间不多了!
**(承)**
地下洞窟内,刻晴的雷光再次斩出,精准地劈在一股试图凝聚成型的污秽冲击波上,将其提前引爆,避免了光幕的彻底破碎。但她肩上的伤口被这剧烈的动作牵动,黑色的污秽气息如同活物般试图沿着伤口向上蔓延,带来钻心的剧痛和冰冷的麻木感。她闷哼一声,身形微晃,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站稳。
“玉衡大人!”千岩军士兵惊呼。
“我没事!专注压制核心!”刻晴厉喝,强行催动雷元素力压制伤口的侵蚀,紫电在伤口处跳跃,与黑气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带来更剧烈的痛楚,却也暂时阻止了侵蚀的扩散。她心中焦急万分,地面的情况通过那同步的诅咒波动,她能模糊地感知到胡桃生机的飞速流逝。时间,是他们此刻最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