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雾气尚未散尽的清晨。
“铿!铿!铿!铿!”
整齐划一、沉重如闷雷的步伐声,骤然撕裂了景区清晨的宁静!
一队盔甲鲜明、气势肃杀的士兵,踏着湿冷的露水,如同钢铁洪流般开进了景区大门!
人数不多,仅百人。但那装备之精良,气势之凝练,绝非寻常群演可比!玄色精铁锻造的鱼鳞甲片紧密咬合,在熹微晨光下泛着幽冷厚重的金属光泽。头盔顶端的红缨如同凝固的火焰,随风微颤。腰挎制式横刀,刀鞘古朴,透着一股饮血的寒意。背负的强弓劲弩虽未开刃,但那紧绷的弓弦和冰冷的弩机结构,质感逼真得令人心头发紧。行进间鸦雀无声,唯有甲叶随着步伐规律碰撞,发出连绵不绝、铿锵有力的金铁交鸣,一股百战精锐特有的、凝而不发的煞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早起遛弯的大爷大妈和准备开摊的小贩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为首者,是一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似铁的青年将领。他并未骑马,但龙行虎步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雄气度,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景区石板路,而是漠北的黄沙战场。他的盔甲制式更为考究,胸前锃亮的护心镜上,一只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飞熊纹饰在晨光中仿佛欲破镜而出!
“停!” 青年将领在景区入口广场中央站定,清朗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穿透薄雾,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羽林卫左中郎将,霍去病!” 他目光如电,扫过略显杂乱的广场和惊疑不定的游客、工作人员,“奉天子诏,入驻沈记文旅景区,协防戍卫,整饬秩序!”
整个景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遛鸟大爷的鸟笼忘了晃,煎饼摊小贩的铲子悬在半空,游客举起的手机忘了拍照。墨家弟子们看着那些精良得不像话的制式装备,眼珠子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项羽抱着胳膊站在演武场门口,浓眉挑起,眼神睥睨中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战场宿将的审视。包拯闻讯匆匆赶来,黑脸愈发凝重,手按在了腰间的惊堂木模型上。展昭紧随其后,右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刀柄,肌肉紧绷。沈万三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连滚带爬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脸上瞬间堆砌起十二分谄媚的笑容,声音拔高了八度:
“哎哟喂!霍将军!霍大将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今日得见虎威,三生有幸!什么仙风把您和羽林卫的虎贲雄师给吹来了?快请!快里面请!上好茶!把我珍藏那罐……呃…特级茉莉花拿来!”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去拉霍去病的胳膊套近乎。
霍去病身形纹丝不动,目光甚至没有在沈万三脸上停留,锐利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景区略显混乱的布局和围观的各色人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一堆亟待整理的杂物。他声音依旧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金石之音:“沈老板不必客套。羽林卫奉旨驻防,职责所在。请即刻提供营房驻地、演武场地,并移交景区安防布控图、人员名册及一应关防文书。”
“营房?驻地?布控图?关防文书?” 沈万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糊了一层劣质水泥。他这景区哪有什么正规营房?保安都挤在板房集体宿舍!布控图?那是商鞅和包拯的命根子,锁在加密数据库里!关防文书?他只有皱巴巴的营业执照副本和一张快要过期的卫生许可证!“这个…霍将军…您看…我们这…小本经营,民营景区,都是些娱乐项目…” 他搓着手,试图用“娱乐”二字蒙混过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霍去病的声音平淡无波,却重逾千钧,如同圣旨亲临,“陛下有旨,此间沉浸于汉唐气象,羽林卫驻此,一为戍卫,防宵小作乱,保境安民;二为整军,演煌煌天威,震慑不臣;三为…” 他话语一顿,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精准地射向远处重建中的“汉宫夜宴”飞檐和“大唐英雄体验营”门口李世民Q版投影,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彰显国朝武德,以正视听。”
沈万三心里“咯噔”一声,沉到了谷底。戍卫?整军?彰显武德?以正视听?这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算盘珠子上!这哪里是简单的协防?这分明是要在他这小小的景区里划出一片国中之国,还要反客为主,把他精心设计的“沉浸体验”变成羽林卫的“演武宣传片”和“皇权展示橱窗”!他的小吃摊!他的纪念品店!他的流量!他的钱!
他求助的目光如同溺水者,投向匆匆赶来的包拯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脸色比万年寒冰还冷的商鞅。
包拯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黑脸上写满严肃,双手奉上自己的工作证和那本厚厚的《景区安全条例》打印稿:“霍将军!景区安保工作,一直由本官负责的景区安全监督办公室及安保大队承担,运转有序,有章可循。贵部奉旨入驻,程序上需与景区管理方充分协商,明确职责边界,签署协作备忘录,并报备上级文旅及安全监管部门…” 他试图用程序和法规筑起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