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仰光夜空被连绵的雨水洗得发亮,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铁锈味。
顾圣恩跟随诺克提斯·路西法·李来到缅甸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这位司令对神佛的狂热。
仰光街头巷尾,每一座佛塔、每一尊菩萨像前,路西法李都会驻足,双手合十,深深鞠躬。他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参拜,而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军事仪式。
雨水顺着他金发滴落,打湿军装,他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凝视着那些镀金的佛像,嘴唇微动,低声念诵着晦涩咒文。
“为何要拜?”顾圣恩终于忍不住问。
路西法李没有立刻回答,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叠崭新的缅币,恭敬地塞进功德箱,又点燃三支香,插进香炉。
“战争胜利,武力当然关键。”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笃定,“但还要看运气。”他转过头,蓝色瞳孔在雨夜中闪烁,“要建功立业,重打江山,哪怕只有一点幸运,我都会抓在手里。”
顾圣恩从中听出近乎病态的执念,和当年顾松如出一辙,这让他想起自己曾经大学暑假跟过的小剧组,开机仪式都要拜天拜地。他心里明白他们不是信神,但信“运”。信那些虚无缥缈的、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神秘力量。
路西法李不打雨伞在前面走,顾圣恩打着雨伞扶额跟着,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和路西法李没什么区别。
他曾像路西法李拜佛一样天天追着许鸮崽。走五公里,狂奔十公里,或者一天寻觅他从不觉得累。
都是朝拜,不该有分别之心。
顾圣恩收起雨伞,和路西法李淋雨,并肩而行。
路过一座小小的土地庙时,路西法李再次停下。庙宇破败不堪,神像上彩漆早已剥落,可他却依然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整整齐齐地摆在供桌上。
“连这种小神也拜?”顾圣恩挑眉。
路西法李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说不定它灵验。”
顾圣恩点头,他也掏出钞票摆在供桌上,他面对土地庙的小神,在心里许愿求道:“请让他们平安!长命百岁!我少活几年都行!”
...
黄昏时分,歌剧院前。
顾圣恩抬头凝望,剧院整体造型宛如一只展翅欲飞蓝色巨鸟,流线型屋顶覆盖着鳞片状玻璃幕墙,在暮色下熠熠生辉。入口处耸立着12根浮雕立柱,刻画当地神话故事,环绕建筑的镜面水池倒映出天空与建筑轮廓,形成虚实交错景象。
"欢迎!"一个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
梅姨瘦削的身影从一根立柱后走出来,她身着墨绿色旗袍,盘发上插着一支孔雀翎毛,微微鞠躬时发间的金步摇微微颤动:"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路西法李摘下白手套,露出那枚戒指:“带个朋友来。”
梅姨抬眼,头微微一歪:“这不是顾总吗?欢迎啊。您小时候,我还去贵府拜访过,还记得吗?"她突然提高声调,"之前顾老爷子也是我们这儿的常客呢。说起来,顾家二公子的母亲就是从这里被顾老爷子买走的。"
顾圣恩语塞,如吞下一块热炭。
"呦呵,您不知道啊?"梅姨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我这不...多嘴了。顾松老爷子生前买过挺多人的,但听说您为家母伸张正义,最后把那些'艺术品'全都赶出了门,容不下她们。"
她凑得更近,烟味刺得顾圣恩太阳穴突突直跳:"听说最后您家那些无主‘艺术品’落魄无根,下场可都不怎么好看呢。今天又在此地看到您,真是没料到。这里可不是国内,您最好还是按这里的规矩出牌。"
雕花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温暖的橙黄色灯光如蜜糖般倾泻而出。顾圣恩不得不眯起眼睛,待视线适应后,一座金碧辉煌的环形歌剧院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四层包厢呈完美的圆形排列,每一层都坐满了衣着华贵的宾客,手中水晶杯里的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色彩。
中央舞台上,一位身穿白色纱笼的少女正在演唱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声音纯净,在场观众沉醉其中。
"欢迎来到百灵歌剧院。东南亚最顶级的'艺术品'拍卖场。"梅姨特意在"艺术品"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艺术品漂亮其次,关键是能带给客人好运气,进了百灵歌剧院,千百愿望,全部灵验。”
梅姨领着他们走向二楼包厢前排座位,顾圣恩朝下望,注意到每位宾客手中都握着一支做工精致的金羽毛。
"演出后会有拍卖环节,一人一次只能投注一个'艺术品'。金羽毛就是您的选择。"梅姨正色,从礼仪小姐那里取出两根金羽毛,将金羽毛分别递给二人。
顾圣恩接过羽毛,看着柄上刻着细小的数字编号和一个孔雀标志。
梅姨对顾圣恩低语,语气不善:"这里的'艺术品'最多供养到五十岁。如果一直没人买,就会被处理掉。上个月有个男高音,唱了二十年都没被选中,最后活埋在我们后院的孔雀园里。所以啊,顾总如果买回去就扔的话,不如留给我们当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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