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站在老槐枝桠间，月光透过叶缝在她肩头碎成银斑。

怀里天机盘的热度突然蹿高，烫得她指尖发颤——那是顾宴跨过顾宏府邸朱红门槛的瞬间。

心悸如浪潮翻涌，她喉间泛起腥甜。

林昭闭了闭眼，神识探入识海。

熟练度面板浮现在意识深处，"灵识连接"进度条正卡在89%，旁边跳动着醒目的提示："需消耗5点熟练度可突破瓶颈"。

她咬了咬舌尖，鲜血混着灵力滴在面板上，进度条"唰"地窜到100%。

刺痛从眉心炸开，林昭眼前突然多了另一重画面——青竹纹的屏风，檀木案几上摆着半盏冷茶，顾宴正垂着头站在案前，发顶翘起的呆毛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宴儿来了。"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三分慈爱七分审视。

顾宏的影子先一步漫过屏风，在青砖地上投出扭曲的轮廓。

林昭攥紧天机盘，能清晰感应到顾宴此刻的情绪——表层是温驯的软，底下翻涌着暗潮般的冷。

他向前半步，袖中命轮残片泛起幽蓝微光："祖父要的东西，孙儿带来了。"

"好，好。"顾宏从屏风后转出，玄色道袍上金线绣的云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刚要触碰残片，又突然顿住，枯瘦的指节叩了叩案几，"先说说，你娘当年私逃时，可曾留什么话？"

顾宴睫毛轻颤，林昭在同步感知里看见他眼底闪过刺目的痛。"她说...她说想去看雪。"他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从小到大，我只见过她画里的雪。"

顾宏的瞳孔缩了缩。

林昭注意到他袖口金线绣的鹤纹突然泛起红光——那是仙门高阶修士动了杀心的征兆。"你娘是命术师，"顾宏指尖猛地掐住顾宴手腕，"命术师的命轮能逆改天命，你当祖父养你二十年，是为了看你哭哭啼啼？"

顾宴吃痛，却顺着力道往前倾，软乎乎的发顶蹭过顾宏手背："孙儿知道。"他另一只手摸出个锦盒，"这残片里锁着娘的半缕神魂，祖父若肯带孙儿去冥狱..."

"啪！"顾宏甩来一枚漆黑丹药，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顾宴脚边。"锁魂丹，"他阴恻恻笑起来，"吃了它，你每动一次坏心思，魂魄就少半分。"

顾宴蹲下身捡丹药，林昭在同步视野里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冷光。

他仰头时又恢复了那副软萌模样，丹药在舌尖滚了滚，喉结动了动咽下去："祖父放心。"

同一时刻，仙门议事厅的鎏金香炉飘出沉水香。

林悦站在厅中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特意穿了件月白裙，和当年陷害林昭时穿的那身一模一样。

"大长老，"她声音发颤，像被吓破了胆的鹌鹑，"我...我刚才在偏殿听见林昭的旧友说，她收拾了行李要逃往北境。"

顾宏的贴身侍童"唰"地抽出佩剑抵住她咽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报信？"

林悦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解开左袖，露出腕间狰狞的疤痕——那是上次被林昭用银针解毒时留下的。"三年前我给她下蚀骨散，"她声音哽咽，"她却用本命灵力给我续命。

现在她要走了，我...我就是死也要来告诉大长老！"

顾宏从屏风后转出时，林悦几乎要松口气——他腰间的玄铁令牌在晃动，那是调兵的信物。"去三十人守北境出口，"他扫了林悦一眼，"你，跟我去书房。"

林悦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大长老，我、我怕见那小杂种..."

"怕？"顾宏嗤笑一声，甩袖走了。

侍童收剑时撞翻了香炉，火星溅在林悦裙角，她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顾宏背影——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廊下，才弯腰捡起块炭，在青砖缝里画了个小箭头。

藏经阁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林昭贴着墙根溜进去，鼻尖萦绕着陈年老纸的霉味。

她仰头看向顶层——那里有面一人高的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灰，却挡不住底下流转的灵光。

"命术盟约·终卷。"林昭默念着记忆里的古籍记载，属性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阶封印，当前精神力62/100，建议提升至80+。"她咬碎舌尖，鲜血滴在左手背，面板上"精神力"一栏开始跳动，63、65、78...

天机盘在掌心发烫，指针突然转向灵镜。

林昭举起盘子，镜面立刻映出盘底的星图——那是她用母亲留下的陨铁亲手刻的。

灵镜蒙的灰"簌簌"落下，露出里面悬浮的羊皮卷，上面的朱砂字泛着血光："以命为契，逆改天命者，当受九世魂火之刑..."

"谁在那？"

冷喝声像冰锥刺进耳膜。

林昭转身时，看见个穿青衫的少年，腰间挂着顾宏专属的玄铁腰牌——正是前几日在街头被顾宏当众奖赏的"忠勇弟子"。

"拘魂铃！"少年冷笑，手腕一抖，铜铃发出刺耳的嗡鸣。

林昭只觉神魂都在震颤，眼前浮现出顾宴倒在血泊里的画面——那是她最恐惧的幻象。

"别回头。"

清冽的灵念突然在识海炸开。

林昭猛地抬头，看见灵镜里映出顾宴的脸——他额角渗着血，却笑得像从前在咖啡店里给她递热可可时那样温柔。"我在影阵里留了活口，"他的声音混着铃音传来，"用寿元换灵识，撑住。"

林昭咬着唇扯断一缕寿元线——寿元面板上"剩余寿元：127年"突然变成"125年"。

灵识如潮水般涌回，她抓起天机盘砸向拘魂铃。"当啷"一声，铜铃掉在地上，少年的表情瞬间扭曲："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有人在替我看路。"林昭抹去嘴角血迹，抬头看向灵镜。

羊皮卷上的朱砂字突然开始流动，组成一行新的咒语："命轮同辉，影魄共生..."

她指尖按在镜面上，能清晰感应到顾宴的心跳——和她的心跳，正以同样的频率震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