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雨的引路下,云珈蓝等人穿过几条幽深的巷子,来到一座略显破败的宅院前。
院墙上的青苔斑驳,门楣上的漆已然剥落,想来,这座宅邸的主人已经多年未归了。
"就是这里了。"谷雨低声道,"当年奴婢曾随公主来过几次。"
云珈蓝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门环。许久,才听到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老管家眯着昏花的眼睛打量着来人:"几位是......?"
云珈蓝福了福身:"老伯,我们途经此地,听说这宅院曾是北安王的旧居,特来拜访。"
老管家警惕地打量着她们:"王爷确实在此住过,不过那都是十余年前的事了。几位与王爷是......?"
惊蛰上前一步:"这位是北安王妃。"
老管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都过去这么久了...王爷都娶妻了。”
云珈蓝等人对视一眼,确定裴嬴川确实多年没有来过了,想来以北安王妃的身份大喇喇拜访,也不会影响什么。
于是,云珈蓝便掏出私藏的裴嬴川的玉佩,递给老管家看了看。
老管家这才如梦初醒,这么多年,他自己死守着裴嬴川的这处宅子,素日里孤单落寞,因此见到云珈蓝等人,十分欢欣:"原来是王妃娘娘。老奴眼拙,还请见谅。"
他侧身让开,"宅子破旧,娘娘不嫌弃的话,就请进来看看吧。"
庭院里杂草丛生,但主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老管家领着她们来到书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画。
老管家颤巍巍地端来茶具,为众人沏上一壶陈年普洱。茶香氤氲中,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王爷...可还好?"
云珈蓝指尖轻抚茶盏,突然有了主意,垂眸道:"王爷一切安好。这次我来西和关散心,他特意嘱咐我顺道来取些旧物回去。"
老管家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放下茶壶,神秘地压低声音:"老奴明白了...娘娘请随我来。"
云珈蓝心里“咯噔”一声。倒真的被她随口说准了。
老管家领着云珈蓝穿过回廊,来到一间隐蔽的厢房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钥匙,打开了尘封多年的门锁。
"这里的东西,王爷从不让人碰。"老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敬畏,"以前的每月十五,他都会独自来此待上一整夜......"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陈年的墨香夹杂着淡淡的药草味扑面而来。
云珈蓝用手帕捂住脸,将气味散了散,又抬头看去。只是不看不打紧,一看便禁不住瞳孔微缩。
只见整间密室四壁挂满了画像,画中全是同一个少女。有执卷读书的,有伏案小憩的,甚至还有沐浴后散发未干的......
"这是......"云珈蓝的声音微微发颤。
老管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打开一个紫檀木匣:"王爷最宝贝的是这个......"
匣中赫然是两缕青丝,用红绳精心编成同心结。
云珈蓝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是王爷和那位姑娘一起编的?”
老管家摆摆手:“是王爷自己编的。他当时腹背受敌,不敢跟姑娘承诺,便私藏了人家的头发,再取自己的绑成了这个。”
"老伯,"她强自镇定,"这位姑娘现在......"
老管家摇摇头,突然压低声音:"娘娘千万别在王爷面前提起。”
他长叹一声,请她们坐下,缓缓道来:"那年王爷遭人追杀,重伤逃到西和关。是姑娘救了他,还日日来照顾。王爷起初防备心重,后来......"
老人的眼中浮现怀念之色:"后来姑娘总变着法子逗王爷开心。王爷性子冷,可姑娘不怕,非要拉着他说话。有次王爷发热,姑娘守了三天三夜......"
"后来呢?"云珈蓝轻声问。
"后来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派人追杀王爷。"老管家的声音沉了下来,"那夜下着大雨,姑娘送王爷出城......"
老人的声音哽咽了:"姑娘为了引开追兵,故意暴露行踪。等王爷脱险回来寻时,只找到姑娘落下的玉佩......"
云珈蓝心尖一紧。
老管家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色。
"老奴该死!"他慌忙跪下,额头几乎贴到地面,"老糊涂了,竟在王妃娘娘面前说这些陈年旧事......"
云珈蓝连忙扶起老人:"老伯不必如此。"
老管家却仍惴惴不安,布满老茧的手不停搓着衣角:"娘娘千万别往心里去。王爷待娘娘如何,老奴虽未亲眼得见,但依照老奴对王爷的了解,定然是不会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