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1号敏锐捕捉到苏霭话语中的深意，蓝色眼眸中数据流急速翻涌：“失踪人口数据缺失，意味着至少两种可能。

要么联盟政府暗中庇护了部分幸存者，要么……”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在他们的计算中，根本没有失踪人口。”

李三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冷汗浸透后背：“……这是什么意思？”

“记得之前想要抓我的那些机器人么？”苏霭提醒他，“虽然AI反叛军发动的战争突如其来，但是全体人类可不是都会坐以待毙，除了联盟政府以外，还会有跟我们一样的人。”

他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房间中央躺着的那个昏过去的男人，“据我估计，这个山庄里至少有一千人。”

苏霭刚说完，青空1号也立即接口：“亲爱的判断不错，根据云溪山庄公布的财报，接纳人次每天至少在一千人上下。”

“一千人可不是个小数目……”李三眨巴着豆大的眼睛，“那他们能躲到哪去？”

苏霭忽然转过身，看向立在门口的青空1号，“这个山庄最热门的项目是什么？”

青空1号微微一愣，又立刻会意，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开口：“那当然是泡温泉了～”

李三挠了挠头，仍是一脸茫然：“温泉？这跟失踪的人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二百五十块用爪子拍了拍他，满脸鄙视：“相信我，以你的智商不适合思考，所以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青空1号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地上那人，又转头看了一眼柯基，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有意思，你的系统不是原装的吧。”

说到这，二百五忽然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是我主人的朋友帮我做了改装。”

闻言，苏霭的视线猛地定在了它的身上，略有些急切地问道：“你主人的朋友……是不是一位女士？”

柯基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是女生，但是她今年才满24岁。”

即使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苏霭眼中依旧难掩失望。

“好了，我们先去泡温泉吧。”青空1号站起身，走到苏霭身边，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心。

苏霭没说话，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指着地上那人，嘱咐青空1号，“带上他。”

四人一狗趁着夜色，悄悄前往汤泉区。

李三被山庄的景色吸引，一双眼睛好奇地到处打量着周围。

虽然只有黯淡的月光照亮前路，可也没影响他的兴致。

苏霭瞥了一眼探头探脑的李三，“怎么？现在不怕了？”

“怕，怎么不怕。”李三视线定格在一处，“啧啧啧，可我以前真没见过这么华丽的地方。”

他抬手指着那宛如宫殿一般的飞檐走脊，“如果不发生世界颠覆这种变故，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这样的地方。”

他说着，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鎏金漆红的柱子。

苏霭看着他颤抖的指尖，一时无言。

李三也不在意他搭不搭话，又自顾自说起来：“苏医生你是不知道，我就在那床上躺了一下，我就躺不住了。”

青空1号手里提溜着那个昏迷的人，从苏霭身边探出头，看向李三：“你这人真奇怪，物质上的享受不好么？”

虽然青空1号只是简简单单的询问，李三还是有些窘迫的别开了视线，“可能我这辈子就注定没这个命享受吧，躺在那样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只感觉难受……”

二百五放慢了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时候他们独处的间隙，这个干瘦的像肉干一样的人类，在房间的地板上躺着睡着了。

李三又嘿嘿笑了一声：“其实房间地板上那么厚的地毯，都比我平时睡的板凳椅子要舒服太多了。”

青空1号歪了歪头，蓝色眼眸里数据流微微闪烁：“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向往舒适，却又因习惯困苦而排斥唾手可得的享受。”他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戏谑，却在尾音处莫名染上一丝疑惑。

李三摸了摸鼻尖，干笑两声：“机器人不懂，这叫……”

他突然被自己的影子绊了个趔趄，苏霭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才没让他摔个狗啃泥。

“这叫由俭入奢难！”他站稳后梗着脖子辩解，却因青空1号似笑非笑的眼神败下阵来，嘟囔着踢开脚边的石子。

苏霭放慢脚步，与李三并肩而行。

月光透过回廊的空隙洒在两人身上，将苏霭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裹住身旁那个干瘦的身影。

“其实没什么丢人的。”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晚风，“我刚失去母亲的时候在福利院，第一次喝到营养液，也觉得齁得嗓子疼，最后全喂了院里的流浪猫。”

李三猛地抬头，眼里映着苏霭平静的侧脸。

记忆里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苏医生，此刻竟像褪去了层冰冷的外壳，露出几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