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林推开吱呀作响的屋门,一股刺骨的寒风夹着雪粒子扑面而来。
他眯起眼睛,看见院子里已经积了半尺厚的雪,远处的长白山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
"这雪怕是要封山了。"曹德海蹲在屋檐下磨着猎刀,头也不抬地说。
曹大林紧了紧狗皮帽子的系带:"爹,今天我跟二愣子往老林子深处走走。"
老猎户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这节骨眼上,非要进山?"
"就是这天儿才好。"曹大林从墙上摘下双管猎枪,仔细检查着枪机,"野物都出来觅食,脚印也新鲜。"
李桂芝从灶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吃了饭再走!酸菜馅饼马上出锅。"
曹大林应了一声,蹲下来帮老爹磨刀。
砂石摩擦着刀刃,发出有节奏的"嚓嚓"声。黑豹从狗窝里窜出来,亲热地蹭着他的腿。
"大林,"曹德海突然压低声音,粗糙的手指在刀刃上顿了顿,"这两天有人在打听你。"
"谁?"曹大林手上的动作没停。
"生面孔。"老猎户眯起眼睛,"说是从黑龙江那边过来的猎户,专门问草北屯有个叫曹大林的年轻猎人。"
曹大林心头一紧:"长啥样?"
"瘦高个,左眼有道疤。"曹德海用拇指在刀刃上试了试锋利程度,"背着一杆改装过的53式步骑枪,枪托上刻着狼头。"
曹大林的手指微微发僵。上辈子他听说过这个人——"独眼狼"赵铁柱,专门接黑活的职业猎手,据说能在三百米外打中奔跑的狐狸眼睛。
"爹,您还记得他问什么了?"
"问你常去哪个山头,"曹德海的声音更低了,"还问你枪法怎么样。"老猎户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腕,"大林,你是不是惹什么人了?"
曹大林摇摇头,把猎刀插回鞘里:"没事,可能是听说我猎了熊,想来切磋。"
灶房里飘出阵阵香气,酸菜馅饼烙得两面金黄。曹大林狼吞虎咽地吃了三个,又灌了两碗玉米面糊糊,这才抹抹嘴站起来。
"哥,给你。"小妹曹晓云从兜里掏出个红布包,"山神庙求的平安符。"
曹大林心头一暖,把平安符揣进贴身的衣兜:"等哥回来给你带松子儿。"
刘二愣子已经在院门外等着了,傻大个今天穿了件崭新的蓝布棉袄,头上戴着狗皮帽子,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霜花。
"大林哥!"见曹大林出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俺等半天了。"
曹大林拍了拍他肩膀:"走,今天往老林子深处转转。"
两人踩着滑雪板往山里走。雪后的山林格外寂静,只有靴子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和偶尔树枝不堪重负的断裂声。黑豹跑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停下来等主人。
"大林哥,咱去哪儿啊?"刘二愣子呼哧带喘地问。
曹大林指了指远处一片黑压压的林子:"野猪沟。往年这时候,野猪都在那儿拱橡子吃。"
刘二愣子眼睛一亮:"听说野猪沟的炮卵子个顶个的肥!"
"嗯,不过得小心。"曹大林紧了紧背上的猎枪,目光扫过远处的树梢,"那地方地形复杂。"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两人来到一处山坳。这里的雪明显比外面薄,地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蹄印。黑豹突然停下脚步,耳朵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有情况。"曹大林立刻蹲下身,右手按在了猎枪上。
前方的雪地上,一串新鲜的脚印引起了曹大林的注意。那脚印比常人的大,步距均匀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雪中,显示出主人惊人的力量。
"有人。"曹大林压低声音,"不是普通猎户。"
刘二愣子紧张地握紧了开山刀:"咱、咱绕道?"
曹大林摇摇头,顺着脚印望去。脚印消失在五十米外的一片灌木丛后,那里地势略高,是个绝佳的伏击点。
"二愣,你带着黑豹从左边绕过去。"曹大林指了指另一侧的山坡,"我走右边,包抄过去看看。"
刘二愣子点点头,带着黑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曹大林深吸一口气,取下猎枪,猫着腰向灌木丛摸去。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在竖起。上辈子打猎几十年,从未有过这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积雪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尽量放轻脚步,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
距离灌木丛还有二十米时,曹大林突然停下脚步。一根几乎透明的细线横在面前,离地约三十厘米,两端系在灌木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绊线......"曹大林心头一凛,顺着细线看去,发现它连着一个简易机关——几根削尖的木棍被藤条绷紧,一旦触发就会像弩箭一样射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绊线,继续向前。没走几步,又发现雪地上有一块不自然的凸起。拨开积雪,下面是一块木板,板上钉满了生锈的铁钉——典型的捕兽夹改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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