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定北侯府书房的檀木桌上铺满了卷宗。南宫翎盯着一张画满标记的京城地图，指尖重重叩在“醉仙楼”三个字上，墨色剑眉拧成了疙瘩。

“将军，”墨影抱拳道，“属下查到走私团伙常聚在醉仙楼，但他们极其警觉，每次交易都用暗语，根本找不到藏货地点。”

南宫翎揉了揉眉心，冷声道：“暗语？”

“是，”墨影苦笑，“他们说话云山雾罩，什么‘东边的梨熟了’‘西边的枣甜了’，属下猜了三天，只知道和香料有关。”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吆喝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战神府指定甜品！”

南宫翎嘴角抽了抽。不用看也知道，准是白若雪又在侯府外“碰瓷”。这半个月她隔三差五来晃悠，不是推销“战神同款丑泥人”，就是兜售“军营特供爆浆糖球”，顺带往他书房塞几张“消费满百文送擦剑服务”的传单。

“将军，”墨影小心翼翼地说，“要不……问问白郡主？她那脑子……”

南宫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让那丫头掺和军务，简直是引狼入室。可眼看走私案陷入僵局，那些假香料流入军营后果不堪设想……

“去把她叫来。”南宫翎最终还是咬牙道。

片刻后，白若雪叼着根糖葫芦晃了进来，见南宫翎板着脸，立刻夸张地作揖：“哟，战神大人召见，可是要买十车糖葫芦，支持小本生意？”

南宫翎将卷宗推过去：“看看这个。”

白若雪凑近一瞧，眼睛突然亮了：“哇！京城美食地图？这醉仙楼的糖醋鲤鱼我吃过，就是香料放得太假，一股子石灰味儿！”

南宫翎和墨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假香料？”

“可不是嘛，”白若雪咂咂嘴，“上回我点了盘‘九转大肠’，那八角味淡得像喝水，桂皮干脆是树皮磨的！我跟掌柜的说，他还硬说是‘新式清淡口味’。”

南宫翎脑中灵光一闪：“他们用的是什么假香料？”

“谁知道呢，”白若雪耸耸肩，“不过听着像西域那边的便宜货，我以前在街边卖‘猪油神油’时，闻过类似的味儿。”

墨影惊道：“将军，走私的就是假西域香料！”

南宫翎看向白若雪，眼神复杂：“你能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白若雪把最后一口糖葫芦咽下，拍了拍手：“不就是吃饭嘛！包在本郡主身上！不过报酬嘛……”

“二十车糖葫芦。”南宫翎立刻道。

“成交！”白若雪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得再加个条件——战神大人得陪我一起吃，顺便……当个捧哏的。”

次日正午，醉仙楼二楼最显眼的位置，白若雪翘着二郎腿，看着菜单念念有词：“这个‘西域香料烤羊腿’，来一份！‘秘制五香牛肉’，要双份！对了，再来个‘十八香小龙虾’，香料越多越好！”

跑堂的小哥吓得手抖：“客官，您这吃法……”

“少废话，”白若雪把一锭银子拍在桌上，“本郡主今天就要尝尝你们这儿的‘正宗西域香料’！”

不远处的角落里，两个锦衣汉子交换了个眼神。正是走私团伙的头目胡三与副手。他们每日都在醉仙楼接头，听见“西域香料”四个字，立刻竖起了耳朵。

很快，菜陆续上桌。白若雪拿起羊腿闻了闻，突然夸张地大叫：“哎哟喂！这羊腿是拿洗脚水腌的吧？一股子土腥味！”

南宫翎配合地皱眉：“确实不对，这孜然味……像锯末。”

“锯末？”白若雪拔高声音，“我看是炉灰！还有这牛肉，”她夹起一块，“五香？我看是‘无香’！桂皮呢？八角呢？难不成用树皮充数？”

胡三脸色微变，低声对副手说：“这娘们懂行？”

副手冷笑：“估计是来碰瓷的，咱们别管。”

白若雪却不依不饶，指着小龙虾怒道：“最过分的是这个！十八香？我只闻到十八种怪味！这辣椒精放得比糖还多，花椒根本没炒过，还有这‘香叶’——”她拈起一片叶子，“这他妈是柳树叶吧！”

整个二楼的食客都看了过来，跑堂的急得冒汗：“客官，您小声点……”

“小声？”白若雪把筷子一拍，“我花了大价钱，就吃这玩意儿？告诉你家掌柜，叫他出来！我要投诉他用假香料，坑害顾客！”

胡三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吃个饭这么多事！”

白若雪斜睨他一眼：“哟，这是店家请的托儿？怕我揭穿你们用西域便宜货充好？”

“你胡说！”胡三怒吼，“我们用的都是正经香料，从西域……”他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猛地闭上嘴。

白若雪眼中精光一闪：“哦？从西域哪儿？难不成是从哪个破仓库里挖出来的过期货？”

“你！”胡三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们的香料都存在……”他再次刹住车，额头渗出冷汗。

南宫翎适时开口，声音冷冽：“存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