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隐去的第七日,地球北半球的平流层突然撕裂开一道细长的金色裂缝。
正在万米高空巡航的波音787客机内,舷窗映出裂隙中翻涌的熔金流光,乘客们的惊呼声被引擎轰鸣碾碎。靠窗的小女孩儿扯着母亲的袖子,指着云层间若隐若现的银发身影:“妈妈你看!像外星人!”
年轻母亲眼皮打架,连头都没抬:“别闹,宇宙巅峰天才战的统一服饰就长那样,银色鳞片甲胄配熔金流纹,丑死了——”话未说完,舷窗映出的身影突然驻足,隔着强化玻璃与她对视。那双瞳孔深处翻涌着星核裂隙的微光,让她后颈骤起鸡皮疙瘩。
熔金长发在大气层摩擦中泛起蓝光,神道一抬手按在舷窗上,指尖的青莲印记与玻璃表面的航空代码产生共振。客机突然剧烈颠簸,氧气面罩应声坠落,却见那道银色身影如落叶般飘向下方云层,甲胄表面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化作细碎金箔融入他的卫衣袖口。
庆渝市江北国际机场,航班信息屏突然闪烁雪花。当第37次播报延误通知时,穿堂风卷起候机厅的报纸,露出头版头条:“华夏区修者领袖神道一登临骨荒命星中枢,全球直播画面惊现青莲命星”。而此刻,被油墨印在头版的少年正站在T3航站楼的洗手间镜子前,望着镜中陌生的倒影——银色甲胄已变成地摊货般的纯白色卫衣,袖口还沾着骨荒带回的法则碎屑,在灯光下泛着细碎金光。
“头发确实太长了。”他抓了抓及腰的熔金长发,发梢扫过洗手台时,瓷面竟无声熔出细窄的金纹。想起三年前被教导主任揪着头发拖去理发店的场景,他指尖在镜面上划出归藏阵,将紊乱的金属光泽敛入发梢,墨色逐渐从发根蔓延,直至整头长发变成普通的乌木色。
走出航站楼时,暮色正浓。神道一抬手招来出租车,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在他卫衣上的“庆渝八中”校徽刺绣上顿了顿:“回母校啊?现在的学生都流行留这么长头发?”
“高三那年教导主任说,头发长过眉就要去德育处领处分。”神道一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卫衣口袋里的青铜残片——那是从命星祭坛掰下的边角料,此刻正将计价器的数字定格在“8.8”。
出租车在“魔发屋”门前急刹。玻璃橱窗里的LED灯牌明灭不定,映得“洗剪吹38元”的海报忽蓝忽红。推开门的瞬间,染发剂的气味混着《学猫叫》的旋律扑面而来,穿花衬衫的理发师叼着烟凑过来:“帅哥想做啥子发型?”
“微分碎盖,过眉。”神道一坐在转椅上,镜中映出他发尾还未完全收敛的熔金反光。理发师的剪刀刚触到发梢,刀刃突然迸出火花,金属碰撞声惊得隔壁烫头的阿姨手一抖,染发剂泼在白毛巾上,竟滋滋蒸发成紫色烟雾。
“搞啥子!”理发师甩着发麻的手腕,剪刀刃口已卷成螺旋状,“你头发是钢筋嗦?”
神道一叹了口气,从储物戒指里摸出半块齿轮状的金属——正是熔金荒主锻造的残次品剪刀,刀刃还留着当年他刻下的“钝”字古篆。剪刀入手的瞬间,镜面突然浮现骨荒法则的数据流,理发师的瞳孔里倒映出十二只金蝶在发间穿梭,每只金蝶都在精准切割着比发丝更细的法则链。
“咔——”
第一缕头发落地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时间仿佛静止。深紫色的发丝悬停在瓷砖上方,表面流转着细密的星轨纹路,三息后突然崩解成荧光粉末,在空调出风口的带动下,竟组成“荒主”二字的残影。
理发师的烟掉在地上:“你、你是……”
“剪完了。”神道一对着镜子拨弄刘海,新发型刚好遮住额间若隐若现的青莲印记,“这剪刀送你。”他指尖划过理发师的眉心,将一段齿轮法则碎片注入剪刀——从今往后,这把剪刀将能剪断任何凡俗之物,包括修真者的发丝。
离开理发店时,门口的三个女生突然红着脸围上来。神道一看着她们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是三小时前朱雀卫星捕捉到的空间裂隙画面,直播弹幕还在疯狂刷新:“哥哥发型好帅!”“卫衣链接发一下!”他突然想起在骨荒时,李长安曾教他用“地球社交礼仪”应对此类场景,于是摸了摸口袋,摸出半块刻着长城纹路的通讯符——那是大夏荒主的权柄信物,在女生们的惊呼声中塞进对方手里:“加个好友。”
夜市的烟火气扑面而来时,神道一的胃袋突然发出不合时宜的轰鸣。辟谷三年,他几乎忘了味觉的存在,但鼻尖掠过的红油香却突然勾动记忆——高三那年,教导主任没收他的游戏机时,他正躲在操场角落用保温桶泡着老坛酸菜面,面汤里还漂着偷藏的烤肠丁。
“老板,抄手二两,多放海椒。”他坐在塑料凳上,望着摊主在沸水里翻动竹漏,蒸汽模糊了手腕上的太阿刀印记。隔壁桌的中学生突然指着他窃笑:“那哥哥发型好像《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就是发梢有点金闪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