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回廊尽头,赵牧披素色浴袍,赤着双足,慢悠悠踱来。
只见他发梢带水,几缕湿发贴额,脸上却不见丝毫怒容。
唯有那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惫懒笑意。
步履更是从容无比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直至走到流芳榭门前,却干脆挡在了那凶神恶煞的护卫与紧闭木门之间!
赵牧目光越过护卫,最终落在杜楚客铁青的脸上。
“原来是魏王府的杜长史......”赵牧微微颔首,语气堪称客气,如同问候寻常客人,可张口却是道:“杜章史好大火气,我这天上人间开门做生意,讲究一个宾主尽欢。”
“长史眼下却带这么多位…...壮士,堵门喊打喊杀,唱的哪一出?是酒水不合口,还是姑娘伺候不周?”轻飘飘的话语,暗藏机锋,讽刺拉满。
“放肆!!”杜楚客厉喝,手指几乎戳到赵牧鼻尖,威胁到,“看来你就是这天上人间的东家,可告诉你!”
“本官今日奉魏王殿下之命,请云袖姑娘过府!”
“识相的,立刻让她出来!”
“否则…”他凶光扫向身后护卫。
“休怪本官不给你留脸面!”
“哦?”
“魏王殿下也要请云袖去府上?”赵牧恍然,随即面露难色,“哎呀,这可难办......杜长史有所不知,云袖是自由身,签的艺契,去留,全凭自愿,我这东家,也不能逼她跟谁走。”
“不然传出去说我逼良为娼,强抢民女献权贵。”
“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脸还要不要了?”
“要不,杜长史先请回去?”赵牧摊手,一脸无辜:“之后容我问问云袖意思,她若愿去魏王府见识,我备厚礼相送。”
“可若不愿嘛…强扭的瓜不甜,魏王殿下何等尊贵,想必不屑强求一个小女子吧?”
“毕竟这云袖可曾面对太子的重礼相请,也是无动于衷的....”
赵牧这话,显然就是绵里藏针,滴水不漏。
“放你娘的狗屁!”
杜楚客气得三尸神暴跳,彻底撕破脸皮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官讨价还价?”
“魏王殿下要人,是她的造化!”
“轮得到她愿不愿意?”
“轮得到你一开设勾栏的下贱商贾推三阻四?”
“什么狗屁自愿,我看你是存心包庇,与我魏王府作对!”
他猛地挥手,状若疯虎:“给本官拿下这刁民!”
“撞开门,带走云袖!”
“我看今日.......谁敢阻拦!”
杜楚客显然已至绝境,今日不带人回去,下场估计更惨!
于是便彻底疯狂!
“喏!”十几护卫齐声暴喝,呛啷啷一片刺耳拔刀声!
雪亮刀锋映着灯火,森然杀气弥漫!
几名护卫狞笑着扑向赵牧!
另几人再次狠狠撞向木门!
场面瞬间大乱!
尖叫四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啧.....”一声极轻,带着浓浓不耐的咂嘴。
赵牧面对扑来的持刀护卫,身形纹丝未动,只是微微摇头,似在惋惜。
可下一瞬......
嗖!
嗖!
嗖!
数道细微难辨的破空厉啸,从屋顶,廊柱阴影,奔逃下人的间隙中,骤然迸射!
快!
狠!
准!
竟是一枚枚银珠,破空而来,直指手腕,脚踝等关节处!
“呃啊......!”
“我的刀!”
“噗通!”
惨嚎,金铁坠地,人体砸落声几乎炸响!
扑向赵牧的护卫手腕剧痛,佩刀脱手,抱腕惨嚎倒地!
撞门的几人脚踝如遭毒噬,失衡栽倒,抱脚翻滚哀嚎!
余下护卫头皮炸裂,持刀四顾,却只见阴影幢幢,袭击者鬼魅无踪!
冰冷寒意直冲天灵!
呼吸之间!
杜楚客带来的,气势汹汹的十几名持刀护卫,尽数瘫倒哀鸣!如同被无形巨镰瞬间收割!
快如电光石火!
直到护卫倒地,杜楚客脸上狰狞厉色才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只一交手,他便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人......
绝不是这等高手的一合之敌!
大意了!
他张着嘴,喉头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一个字也吐不出。
回廊死寂,唯余痛苦呻吟与杜楚客粗重如风箱的喘息。
赵牧依旧原地,衣角未乱。
他仿佛掸了掸灰,脸上不耐消失,惫懒笑容重现,眼底却冰寒一片,他踱步上前,走到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杜楚客面前。
“杜长史。”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死寂,传入每个人耳中,“我说了,在我这天上人间,得讲我的规矩!”
他微微俯身,凑近杜楚客惨白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如冰锥凿心:“魏王府很了不起么?”
“魏王的牌子……很值钱吗?”
“比之东宫,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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