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呼吸在胸腔里凝滞。齐岳眼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她低头再次翻看那本泛黄的笔记本,纸页间散发出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
"你父亲...他还活着吗?"她轻声问道。
齐岳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在身体上,是的。"他收起笔记本,小心地放回防水袋中,"但真正的他,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在这片森林里了。"
一阵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整片森林都在窃窃私语。林小满突然意识到,那些声音中似乎夹杂着某种规律——太有规律了,不像自然的声音。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脱口而出,"教授,这不对劲。杨志远已经...我们至少应该带着他的...他的遗体回去。"
齐岳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看向那堆血肉模糊的残骸,眼中闪过一丝林小满读不懂的情绪。"带着那些只会拖慢我们的速度。"他最终说道,声音冷静得可怕,"而且,你认为那东西会允许我们带走它的'猎物'吗?"
林小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胃部一阵痉挛——不知何时,杨志远的一截手臂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道拖拽的血痕,延伸向灌木丛深处。
"老天..."她捂住嘴,双腿发软。相机还挂在脖子上,此刻却感觉重若千钧。作为纪实摄影师,她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这次不同——这是她认识的人,昨天还活生生地和她说话的同伴。
齐岳已经收拾好了背包,手里拿着GPS和那张泛黄的地图。"血灵芝生长在向北的山坳里,距离这里大约两小时路程。"他指向密林深处,"我们得抓紧时间,在日落前到达那里并采集样本。"
"你疯了!"林小满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那东西就在附近!它会杀了我们的!"
齐岳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疼痛。"听着,"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我花了二十年时间寻找血灵芝。它可能是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关键,能拯救数百万人的记忆和生命。我父亲为此付出了理智,我绝不会因为一点危险就放弃。"
"一点危险?"林小满挣脱他的手,指着地上的血迹,"杨志远死了!被撕碎了!这还叫一点危险?"
齐岳的表情变得冷硬。"科学探索从来都需要牺牲。如果你害怕,可以像老吴一样离开。"他转身开始沿着血迹相反的方向前进,"但记住,独自一人在这片森林里,你活不过天黑。"
林小满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她望向老吴离去的方向,密林层层叠叠,早已看不见任何踪迹。又看向齐岳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我!"她小声喊道,生怕声音太大引来那个...那个东西。
森林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齐岳手持开山刀在前方开路,林小满则不断回头张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树影间移动。她的相机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镜头盖取下,随时准备拍摄。
"教授,"她压低声音问,"你父亲笔记里有没有提到怎么...怎么避开那些东西?"
齐岳没有回头。"他说山魈讨厌铁器和盐,老吴的方法是对的。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它们似乎对闪光敏感。"
林小满下意识摸了摸相机闪光灯。"所以我的相机..."
"可能有用,但别指望能吓跑它太久。"齐岳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她安静,"你听到了吗?"
林小满屏住呼吸。起初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但渐渐地,她分辨出了一种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木棍敲打树干,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确定源头。
"它在试探我们。"齐岳低声说,"别回应,继续走。"
敲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林小满的神经绷紧到极限,手指死死按在相机快门上。突然,右侧灌木丛剧烈晃动起来,她本能地转身按下快门。
闪光灯划破昏暗的森林,在那一瞬的强光中,林小满看到了——一个高大得不可思议的人形轮廓,至少有两米五高,四肢修长得不成比例,浑身覆盖着黑褐色的毛发。最恐怖的是那张脸:几乎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洞,而眼睛——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跑!"齐岳拽了她一把。
两人跌跌撞撞地在密林中狂奔,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巨响和一种诡异的、像是笑声的嚎叫。林小满的心脏狂跳,肺部火烧般疼痛,但她不敢停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赶他们,她能感觉到——不是听到或看到,而是一种原始的、脊椎发冷的直觉。
不知跑了多久,齐岳突然一个急刹,林小满差点撞上他。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深涧,宽约三米,下方是湍急的山涧。
"跳过去!"齐岳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跃过了深涧。
林小满犹豫了。她不是运动员,三米的距离对她来说几乎是极限。身后的树林再次传来异响,她深吸一口气,全力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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