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登上王位之日"。
阿拉贡王子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在寒夜中铮铮作响。
"在座的每一位,都将至少被封为男爵!”。
“你们的子孙后代,将永远铭记今夜的选择!"。
密林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欢呼。
士兵们冻僵的手指握紧了武器,疲惫的眼睛重新燃起斗志。
"誓死追随大王子!"的呐喊惊起了栖息的寒鸦。
阿拉贡王子跃下岩石,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出发!"。
他剑指北方:"让北境的暴风雪,见证我们的誓言!"。
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踏着月光下晶莹的霜雪,向着北方坚定前行。
每一个脚印,都深深烙在这片初冬的土地上。
……
距离阿拉贡王子所在五公里外的平地上,戴尔伯爵所率领的追兵如狼群般蛰伏在夜色中。
篝火被刻意压低,跳动的火苗在士兵们疲惫的脸上投下不安的阴影。
主帐内,牛油蜡烛淌下的泪痕在青铜烛台上凝结成诡异的形状,就像戴尔伯爵此刻扭曲的思绪。
"又跟丢了?"。
戴尔伯爵的佩剑重重砸在地图桌上,震得几枚代表兵力的铜制棋子滚落在地。
他的亲卫队长低着头,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那是三个时辰前剿灭阿拉贡王子断后小队时留下的。
烛光下,地图上那些被反复描红的路线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戴尔伯爵的指尖在最后失去阿拉贡王子踪迹的位置来回摩挲,羊皮纸表面已被磨出毛边。
他突然抓起酒壶猛灌一口,劣质麦酒顺着胡须滴落在精工缝制的锦袍上。
这件本该出现在王宫宴会的礼服,如今沾满了泥浆和血渍。
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
戴尔伯爵掀开帐帘,初冬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
远处起伏的山脉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脊背,而阿拉贡王子就像狡猾的雪狐,一次次从猎犬的利齿间溜走。
"大人,要不要分兵搜索?"。
副官小心翼翼地建议,却在戴尔伯爵阴鸷的目光下噤了声。
戴尔伯爵突然暴起,将酒壶砸向帐篷支柱。
飞溅的碎片惊醒了角落里打盹的猎犬,那畜生龇着牙发出低吼,却在主人充血的目光注视下缩回了阴影里。
"三天!整整三天!"。
戴尔伯爵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两千精锐追捕百余残兵,居然让他们像地鼠一样在眼皮底下钻来钻去!"。
他猛地扯开领口的金质纽扣,露出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那是五年前他率军与东境接壤的洛斯王国交战时,被流矢所伤的纪念。
当时尤里卡公爵亲自为他包扎,称赞他是"王国最忠诚的猎犬"。
如今这道伤疤火辣辣地疼,仿佛在嘲笑他即将沦为弃子的命运。
戴尔伯爵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南方。
在那个方向,索尔布莱特家族的复仇之火或许正在酝酿。
他太了解尤里卡公爵这样的大贵族的手段了,当索尔布莱特家族的怒火需要平息时,他这个杀死弗里克公爵的的“罪魁祸首”,就是最完美的祭品。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戴尔伯爵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时辰来的急报,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片刻之后,一名信使走进大帐,单膝跪地说道:“戴尔伯爵,王都有变,尤里卡公爵让您立即率军回防王都”。
帐内的烛火猛地一晃。
戴尔伯爵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家徽,那是他曾祖父在战场上用鲜血换来的荣耀。
信使铠甲上的霜雪正在融化,在地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像极了阴谋蔓延的痕迹。
"王都...有变?"。
他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个音节都咬得极重。
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将那道横贯左脸的伤疤衬得愈发狰狞。
副官上前半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灼:"大人,威廉陛下的加冕礼才过去不到三日,王都还有着尤里卡公爵麾下的三万东境大军..."。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能有什么变故需要调我们回去?"。
戴尔伯爵突然转身,猩红的斗篷掀起一阵劲风。
他抓起桌上一枚铜制棋子,那是代表他麾下近卫军精锐的标记,此刻正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
"蹊跷?"。
他冷笑一声,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怕是有人要拿我们当替罪羊了。"
这句话一出口,帐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角落里那头嗅觉敏锐的猎犬突然竖起耳朵,发出不安的低呜。
副官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明白戴尔伯爵的意思,弗里克公爵的死总要有人担责,而他们这支追捕阿拉贡王子的部队,就是现成的"擅自行动"的叛逆。
戴尔伯爵突然暴起,佩剑"铮"地一声出鞘,寒光闪过,地图桌上的羊皮纸应声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