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走上去仔细看一看,再抱一抱她。
瞬间,漫天的雪凝固成黑冰,朝着天上的深红色的满月射去,梅花树一瞬间枯萎凋零,菀菀便抬起头看着自己,她的容颜依旧那样姣好。
“四郎,不要,不要……”
他吓了一大跳,原本菀菀身下的一片白雪地,竟然渐渐蔓延出鲜红的雪,她留下的泪竟然也变成了摇曳的红色。
“不要……”
她一直这样喃喃念着,随即自己就惊醒了。
“皇上?您还好么?做噩梦了么?”
看着苏培盛肃然又关切的神情,皇上努力按捺心中的惊惧,拿起了那些证据。
“你说。”
“当年,是皇后她,指使……”
苏培盛刚刚说完,皇上转过了神,小厦子便急匆匆而来。
“皇上,皇上,太后来了!”
此刻,后宫的女子亦是没有一个睡得安稳的,皇后被禁足,华仪贵妃协理六宫,便自然都以她为首。
于是翊坤宫除了庄嫔和端妃,几乎个个到齐了,亦个个眼下都用薄粉掩盖一片乌青。
这一整夜,曹琴默都没有回自己宫中,而是留下陪伴年世兰,极力劝慰她沉住气,不要去插手、过问慎刑司的事,就怕给太后、皇后留了辩驳的余地。
年世兰端坐在上首,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诸位妹妹都听说了么?昨夜慎刑司那些贱婢都招了,可这证词才送到养心殿,太后后脚就到了,眼下,还不知又要如何?”
曹琴默冷笑附和道:“娘娘莫要担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君无戏言,饶是皇上也不能按下不发,反倒是太后她……”
“太后为了皇后,一向连自己的孙子都不顾惜的,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咱们也不必太大惊小怪!咱们只等结果便是,如若不成,还有前朝的御史们呢!”
大家看去,不是憋足了一股气的惠嫔又是谁?满宫里,只要她敢把这些不要命的话挂在嘴边说。
年世兰淡淡地看着她,若是这沈氏丑一点、家世差一些,不和自己争夺宠爱,自己倒是觉得她这脾气挺对自己口味了。
只是可惜了,入了宫,哪有什么真心姐妹,只有明枪暗箭!
不觉扫视了众人,大义凛然起来。
“惠嫔、文嫔,还有诸位姐妹,且放心,只要是有冤的,查出来,皇上就一定会做主的,本宫相信,即便是太后也不能违逆大义。”
她私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那欢宜香,皇后的身边人究竟会不会也吐露出来?
周宁海跑进来道:“娘娘,皇上下旨,让人将皇后带到养心殿问话了!”
“果真么!”年世兰立刻两眼放光
陵容与惠嫔亦是兴奋激动地站了起来,她眼中也有泪光,更不必说余下旁人,只有甄嬛面色一直白着,沉默不语。
“千真万确假不了,奴才都看见是苏培盛亲自去带人的呢!”
半个时辰后,外头的雪依旧细细密密地飘着,让众人坐得心里越加发慌发毛,各自连闲话的心思都没有,皆在沉默,微微出神。
很快,众人没有等来皇上,而是苏培盛便阔步而来,捧着一沓纸奉上。
年世兰率先忙起身,迫不及待问道:“苏公公,这是?”
苏培盛答:“回禀贵妃娘娘,这些是所有在慎刑司宫人们的口供,皆是供认不讳,受皇后指使,除此之外,亦有其余许多隐没的罪行。”
“皇上说,娘娘协理六宫,如今皇后罪行罄竹难书,所以特让奴才送来给娘娘过目。稍后,待皇上问过了皇后,便来翊坤宫议事。”
“好!那这些,皇上都看过了,是么?”
“不错。”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激动万分,这代表着,皇上不会因太后而包庇皇后!
年世兰颤抖着手捧着那厚厚地一沓罪证,缓缓坐回了位置上,一张一张翻找着。
然而,她越翻越急,越翻越是不可置信,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极了昨日的甄嬛。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呢?一定是那群贱婢没有吐干净!”
她这番自言自语听得众人一头雾水,唯有坐在一旁的曹琴默咽了咽口水,悄悄看向了对面的陵容。
陵容眨了眨眼,喝了口水,很气定神闲。
果然,看年世兰来来回回翻了几次,沈眉庄已经等不及了,连忙催促。
“贵妃过目后,可否请颂芝姑姑代为阅读,嫔妾们实在等得心急!”
年世兰来火,一把将证据甩到颂芝怀里,随即起身,看了看敏嫔,又看了看陵容。
“文嫔,你跟本宫到里头来!”
到了内室,她瞬间又气又慌乱。
“你说,绘春她们供出来的东西里头,怎么唯独没有谋害本宫的欢宜香?”
早猜到会有这一日,陵容知道,年世兰不傻,未必没有一瞬对皇帝的疑心,可按照她那个深爱皇上的性子,必定宁可自欺欺人,也要把罪过都扣在宜修头上。
“娘娘受害欢宜香多年,却始终查不出证据,可见这事皇后做得有多厉害,何况剪秋受尽酷刑却始终不招,这些东西只是绘春和江福海招的,她们始终不如剪秋知道的东西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