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陵容没有急着立刻去华妃处,而是唤了曹琴默一起回了延禧宫。
“妹妹,你这宫室可快要赶上华妃了。”
这是曹琴默第一次来看修缮后的延禧宫主殿,不由得露出艳羡的目光。
陵容将福乐抱在怀中,对她轻轻一笑。
“的确足够奢华,大抵是皇后娘娘暗中吩咐人特意为我添置的,来一个人总是如此惊叹一回。”
“我也听华妃说了,皇后背地里的手脚可不少,又是添置椒房,又是给封号的,皇后眼下病着,齐妃被皇上冷落许久,眼下手里又无人可用,自然是急坏了,这小动作也是拙劣了。”
曹琴默了然,亦是冷笑着摇头。
陵容淡淡颔首:“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富察氏不是就是在无知无觉之间被皇后蛊惑反水了吗?”
“妹妹说得是。”
自从得知陵容生得是个皇子,曹琴默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有了这个孩子,她们斗皇后的胜算便大大增加。
陵容看向她,问道:“听说费氏初一被放出来了,华妃对她有何观感?”
“原本是不指望她了,不过费氏百般哀求华妃,加上我从旁说情,华妃倒也觉得多一人做帮手,总比少一个人好。”
陵容略微沉默,抱着手里面团似的福乐,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思索片刻后,道:“若真到了皇上清算年家的那一日,倒是对你不妙。姐姐可想好了如何脱身?”
曹琴默掩唇一笑,眸中尽是精光。
“自然是把一切推到费氏身上。”
她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妹妹还不知吧,半个月后便是姐姐我的册封日子,华妃得到了消息,皇上也吩咐人拟了封号来看,想必不日大家也就知道了。想来,这便是当日我替妹妹挡了贾太医那一手的好处吧。”
陵容浅笑:“只要姐姐心中有成算便好。那么今日,华妃此言是心血来潮,还是另有图谋?”
提到这个,曹琴默蹙眉叹了声气。
“这个说不准,只是华妃是真的妒忌羡慕你的恩宠和孩子。”
“明白了。”
次日一早,陵容给皇后请过安,便独身欲往翊坤宫面见华妃。
然而刚出了门,却被淳儿缠住。
她嘟着嘴,十分委屈道:“姐姐月中不见人,难道连淳儿也不喜欢了吗?”
陵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还是肉嘟嘟的。
“自然是喜欢,不过眼下我要去翊坤宫,你一起去吗?”
淳儿十分畏惧华妃,连忙撒开了手。
“那姐姐,淳儿去你宫里等你回来!”
到了翊坤宫,欢宜香的气味似乎没有那么浓烈。
陵容一只脚刚踏进翊坤宫,一块尚未雕琢的翡翠石便从里间飞出来,宫人们皆在四周,她亦不敢躲,那翡翠便无声砸在了陵容的身上。
只是碎在地上的声音却是惊动人心。
“贱人,你不是说替本宫做事吗?枉费本宫在你坐月期间替你周旋皇后那边的手脚,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
再好的美玉或者是翡翠毕竟是石头,砸得陵容吃痛,再听得华妃这一番话,垂下的手也悄然捏紧。
华妃只知道拈酸吃醋,把所有的错都归结于皇帝宠爱的其余女人,却不知自己也是被皇帝算计至死。
她与自己,也并无太大的分别吧。
陵容捡起地上被摔碎的最大一块翡翠,垂着头,悄然走到了殿内。
只见华妃怒气满面地坐在妆台前,她满头珠翠,光耀夺目,却也填不满她空虚的内心。
“娘娘息怒,嫔妾承娘娘恩情,自然只替娘娘办事,嫔妾不敢恃宠生娇,将皇上推去皇后处罢了只是权衡之计罢了。”
陵容将翡翠双手呈在华妃面前,低声道:“娘娘请再想,往日娘娘与曹嫔奉皇上之命保全嫔妾母子,如今若嫔妾当众与娘娘往来过密,岂非惹得沈嫔和莞贵人疑心?”
“你说的本宫当然是知道。”
华妃收敛了些怒气,斜眼看着陵容,话中皆是威胁。
“不过,如今你膝下有了六阿哥,母凭子贵,这些日子皇上的魂儿可是都被你给勾没了,别说曹嫔、费常在了,就连本宫见皇上的次数也远远不及你啊。”
原来,是早就吃上自己的醋了。
陵容连忙跪下,故作惊慌道:“娘娘息怒,嫔妾无论多得宠,永远都是效忠娘娘的,何况嫔妾在月中,亦不能侍寝,皇上终归是最喜欢娘娘的。”
“行了,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咬牙恨道:“瞧着那沈嫔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保不准哪天皇上一心软她就又复宠了,连带着碎玉轩那个贱婢也会起来,所以本宫不得不担忧啊,若是不能摁死,恐怕夜长梦多。”
“嫔妾愿为娘娘分忧。”陵容蹙眉,听得她话茬似乎不对。
果然,华妃让颂芝搀扶起陵容来,又笑得很意味深长。
“这块翡翠是内务府新供来的,本宫觉得不错,就赏给你了。”
陵容捏紧了冰冷的翡翠,只觉得怎么捂都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