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疗养院的死寂被心电监护仪凄厉的长鸣切割。屏幕上,那根象征生命的曲线拉成一条绝望的直线,再无起伏。惨白的灯光下,林小山灰败的脸如同风干的蜡像,氧气面罩蒙着薄薄的水雾,每一次微弱的抽吸都带着肺部深处撕裂的、如同破旧风箱漏气的微弱哨音,越来越弱,直至微不可闻。
床头柜上。
那个布满蛛网裂纹、被暗红锈迹彻底覆盖的磨砂玻璃瓶……
瓶身中央那道狰狞裂痕……
猛地……
向两侧……
彻底崩开!
瓶底深处……
那枚熔融金红的铁砣烙印……
光芒……
骤然暴涨到极致!
如同超新星爆发!
刺目的金红色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瓶身!
厚重的暗红锈迹……
如同被烈焰焚烧的油脂……
疯狂地沸腾、剥落!
随机……
光芒……
如同燃尽的恒星……
猛地……
向内坍缩!
归于……
一片……
绝对死寂的……
黑暗!
瓶体……
无声地……
碎裂!
化为无数细小的……
闪烁着微弱金红光点的……
粉尘!
粉尘如同被无形的力场束缚……
在空中……
极其短暂地……
勾勒出那枚布满三道泣血刻痕的……
铁砣虚影!
随机……
如同燃尽的星尘……
彻底……
湮灭!
只留下……
一点细微的……
暗红色锈迹……
如同凝固的血泪……
无声地……
飘落在冰冷的床头柜表面……
病床上。
林小山毫无生气的身体……
最后一次……
极其极其微弱地……
向上……
弓起了一丝……
随机……
彻底……
瘫软……
归于……
永恒的……
沉寂。
“记录死亡时间。”卡尔森医生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巨大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声音干涩。病房内只剩下仪器单调的、象征终结的滴答声。
滨江工源大厦西南角。
暮色如血,寒风卷着铁锈与尘埃,抽打在王猛布满血污的脸上。他独眼赤红,死死盯着柱基暴露的、如同流脓疮口般的钢筋断口——那点嵌在锈蚀孔洞深处的、刺眼的亮蓝色晶体碎屑,在梁红袖方舱车惨白的探照灯光下,散发着淬毒般的寒光。
“冷冻剂残留?!”梁红袖冰冷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如同淬火的钢钉砸在死寂的工地上,“贝氏体异常富集……氢脆……源头……是它?!”
真相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侥幸!
威廉!这条毒蛇!不仅在0451地下埋了毒药罐子!更是在工源大厦的筋骨里……提前种下了腐烂的种子!用最阴毒的方式,要从内部……蛀空滨江工人的脊梁!
巨大的悲怆和滔天的怒火如同岩浆在王猛胸腔里沸腾!他沾满泥灰油污的手,死死攥着怀里那半截冰冷的铁砣!砣体粗糙的棱角硌着肋骨,砣面上三道焦黑的刻痕如同三道泣血的刀口,沉甸甸地压在心尖。小山哥用命砸出来的路……眼看就要被这阴毒的暗疮堵死!
“拆!”王猛炸雷般的嘶吼撕裂寒风,布满血丝的独眼扫过周围一张张黧黑、淌汗、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火焰的脸,“梁总说的对!这根裂骨……得砸了!但砸下来的钢板……一块铁渣都不能少!带回炉!熔了!把0451的血指印!把老周叔的魂!把咱们工人的信!再他妈熔进去!铸成新的骨头!焊在这大厦的根上!”
吼声如同点燃引信!短暂的死寂后,巨大的声浪如同海啸般爆发!
“拆!”
“熔了它!”
“铸新的!”
“焊上去!”
……
工人们怒吼着!布满老茧的手抓起撬棍、焊枪!如同扑向猎物的狼群!等离子切割机再次发出困兽般的咆哮!蓝白烈焰狠狠舔舐着冰冷的钢骨!灼热的金属气浪混合着氧化铁粉尘冲天而起!巨大的柱基在切割机的嘶吼和铁锤的撞击下剧烈震颤!滨江工人……亲手拆下自己用血汗焊上去的脊梁!
“猛子!”老何叔佝偻着腰挤到王猛身边,枯树皮般的手颤抖着指向被剥离下来的、带着暗红血指印的巨大钢板碎片,“炉子……准备好了!老周……亲自盯着火!”
王猛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虬结,他沾着泥灰的手,极其极其缓慢地……从怀里掏出那半截冰冷的铁砣。砣体在暮色中泛着死寂的幽光,砣面上三道焦黑的刻痕,如同三道冰冷的伤疤。小山哥……滨江的秤砣……碎了。但滨江工人的骨头……还没断!
他布满老茧的手,沾着油泥血渍,死死攥紧铁砣!一步步走向那堆被切割下来的、沾满泥灰和暗红锈迹的钢板碎片。每一步都沉重如山。钢板碎片上,那些深陷的、模糊的血指印轮廓,在惨白的探照灯光下,如同无数双沉默的眼睛,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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