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缓慢转动的“咔哒”轻响,如同死神叩响丧钟的指尖。
比剧痛更尖锐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林小山的心脏!身体本能地僵硬绷紧,肺部被强行冻住的气流堵死,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牵扯着胸骨深处撕裂般的钝痛。氧气面罩下,嘴唇因极度紧张而无声地翕张、颤抖。完好的左手五指死死抠进身下薄薄的被褥,指甲深陷棉絮,几乎崩裂!那只门缝外转动门把的手,苍白、骨节分明、带着一块廉价的黑色塑料电子表——不是医护,也不是警察!这冰冷、精准、不带一丝人气的动作,只属于那些行走在暗影里的生物!
油灯会!他们挑的时间精准毒辣!正是张建民被强行调令支走、病房外走廊被短暂清空的真空期!是杨振邦那声代表“品质稳定”的宣告之后,资本清扫完成、抹去所有障碍尘埃落定之时!是黎明前最浓重阴冷的黑暗!
绝望如同狂潮,混合着系统尖锐如同高压电流的蜂鸣(【强制策略启动!外部独立终端介入!物理端口锁定!可用物理端口:1!】),在林小山濒临崩溃的意识里汹涌激荡!那冰冷的指令核心如同疯狂的推手,要将他这具残破的身躯推向唯一可能逆转死局的峭壁!电视插口!HXRD信号!激活那个什么鬼强制路径!指向那个什么瑞安药业的沈曼!这简直比油灯会的刀尖更荒诞!比白日梦更虚幻!
但他还有得选吗?
“嗤……”
轻微的、高压气体释放般的微响!门缝下方快速喷入一股淡淡的、带着清新花香味道的无色雾气!瞬间充斥了门缝与地板的狭小空间!
麻醉剂?迷魂药?油灯会清场的标准前奏!
死亡的倒计时被按下了最后的加速键!
没有时间!一秒都没有!
嗡——!!!
识海中的系统轰鸣骤然拔高,红色的警告字疯狂闪烁!【生理指标断崖式下降!外界神经抑制剂入侵!意识维持极限阈值!强制激活执行!倒计时:8秒!7秒!6秒……】
拼了!!!
在巨大的恐惧和超越极限的求生本能驱使下,在身体因麻痹气体侵入而开始不受控制抽搐、意识加速滑向深渊的瞬间,林小山完好的左手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全部力量!他猛地将身体向上、向左侧床头柜的方向狠狠一挣!被单被带起!肺部被这猛烈的动作撕扯出剧痛,腥甜的血气直冲喉咙!
“砰!”
手肘重重撞在床头柜的金属角上!剧烈的钝痛让他眼前一黑!但左手的目标,不是撞击!是在身体剧烈位移的同时,用尽最后的爆发力勾动了那根从他病床监测仪延伸出来、缠绕在床头柜脚边的一个线头——那根连接着固定在墙壁上的老旧内网有线电视接收盒的信号线插头!
啪嗒!
那根老旧、布满灰尘的白色同轴电缆插头,终于被他那拼尽全力的甩动幅度带了出来!插座口发出轻微的一声弹脱!
几乎在同一刹那!
病房的门被一股巨大、沉稳而不带任何情绪的力量从外部猛然推开!
一个穿着崭新、笔挺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方正、棱角极其冷硬的下巴。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大步跨入病房,反手极其自然地将厚重的房门重新关上、反锁!“咔哒”的落锁声清脆而冰冷。一股消毒水和淡淡药皂混合的气味随之涌入,迅速驱散了门口那点残留的花香气味。那双戴着崭新医用手套的手垂在身侧,右手自然地插在白大褂侧面的口袋里,口袋底部显露出一点坚硬物件的棱角轮廓。
他根本没有看蜷缩在病床上因剧痛和挣扎而剧烈抽搐、鲜血染红氧气面罩的林小山一眼。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异常快速而精准地扫视着病房的布局——仪器位置,管线走向,病床角度……所有的信息都被瞬间录入、处理、转化为下一步动作的依据。那眼神冷酷、高效,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在执行一个简单的“清理”指令。
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病床对面的墙壁上。在那老旧的、布满蛛网灰尘的有线电视信号接收盒旁边!那个空荡荡的、白色同轴信号线插口!插头连着线缆耷拉在半空!
林小山蜷缩在病床上,身体因剧痛和强行抵抗麻醉效果而抽搐。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锁定在“医生”脸上!帽檐的阴影下,那半边侧脸的下颌线条……那张棱角过于坚硬、仿佛被刻意磨平了一切柔软弧度的下巴轮廓……在某一瞬间,与记忆深处一张模糊的脸——那个在医院停车场试图猥亵护士被自己喝止、最终被开除的保安王勇……重叠在了一起!
是错觉?还是油灯会吸纳了这条被驱逐出秩序轨道的野狗?!那股同样的底层暴戾和此刻被“使命”异化后的冷酷,在阴影中融合得如此可怖!
“医生”迈步走向电视信号插口的方向。步伐沉稳而快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目标明确:检查并处理这个与病房环境极不协调的异常端口。无论是防止无关信号干扰,还是避免留下任何可能被利用的“物理通道”。插口距离病床监控终端的内网接口不到半米——那是林小山唯一能接触到的、系统标注的、该死的“可用物理端口”!但此刻,“医生”像一堵冰冷墙壁,阻隔在生的信息流与死的沉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