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的归来和献策,如同一面清晰的镜子,让张大山更加看清了家族未来的道路。
正当他准备采纳小山的建议,进一步稳固根基、低调发展之时。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们张家这棵在青石村里显得过于茁壮的大树,终究还是引来了四面八方觊觎的狂风。
最先传来消息的,是赵四海。
这日,他特意派了最心腹的管事,快马加鞭地赶到青石村。
带来的,除了新一批的订单和货款,还有一封赵四海的亲笔信。
张大山接过那封信,信封上是赵四海龙飞凤舞的字迹。
他掂了掂,知道里面事关重大。
他将信封拆开,抽出信纸,展开。
堂屋里,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父亲。
张大山逐字逐句地读着,他脸上的神情,也随着信上的内容,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眉头,从舒展到微蹙,最后紧紧地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将信纸看完,沉默了片刻,才将其重重地拍在桌上。
“都过来看看。”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火气。
“赵掌柜说,有大麻烦了。”
石头和小山立刻凑上前,拿起信纸,快速地阅览起来。
信中,赵四海的言辞恳切,却也透着一股凝重。
他提到,张家出产之精麻布、丝绸、明镜等物,在府城乃至省城,皆已声名鹊起。
但也因此,动了江南最大的丝绸商帮“锦绣行”的奶酪。
“锦绣行”已派人至南阳府,不仅在商场上处处模仿和打压“青石优品”。
其背后更有江南织造府乃至京中某些贵人的影子。
他们已多次向赵四海施压,意图探寻“青石优品”的来源与秘法。
信的最后,赵四海再三叮嘱,望他早做准备,千万小心。
“锦绣行?江南织造府?”
石头看完信,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爹,这可不是刘员外那种地头蛇能比的了。”
“这是真正的过江龙啊。”
“他们要是铁了心跟咱们抢生意,怕是……不好对付。”
张大山没有说话,脸色阴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一辆华贵的马车,竟然直接驶到了青石村的村口。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中年人,手持名帖,指名道姓要见张大山。
张大山接过名帖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南阳知府内弟,王氏商号”。
这便是府城里,上次与石头争抢宝镜失败的那位夫人的娘家商号。
来者态度倒是客气,先是送上了一份厚礼。
然后便转达了自家主人的“善意”。
“张先生,我家主人对您那巧夺天工的琉璃和明镜之术,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我家主人说了,此等神技,若只偏安于这小小山村,实在是明珠暗投,太过可惜。”
“他愿出资一千两白银,再送上府城三间旺铺。”
“只求……能与张先生合作,共同经营这琉璃明镜的生意。”
“或者,若是先生愿意将这秘法‘转让’,价格……一切都好商量。”
这番话,说得虽然客气。
但那“合作”与“转让”的背后,所隐藏的强取豪夺之意,却已是昭然若揭。
这哪里是合作,分明就是想用钱和势,来买断张家的核心技术。
张大山滴水不漏地,用“技术不熟,产量有限,不敢耽误贵人发财”的理由,婉言谢绝了。
那管家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留下礼物,说了几句“我家主人随时恭候先生回心转意”的场面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送走这位“笑面虎”,还没等张大山喘口气。
铁牛和柱子又从后院的工坊区,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
“爹,出事了。”
铁牛手里拿着几件奇形怪状的小铁器。
“俺们今天早上检查高炉和水力锻锤的时候,在墙角发现了这些东西。”
张大山接过来一看,眉头锁得更紧了。
那是几件极其精巧的、他从未见过的工具。
有能探入极小缝隙的细长铁钩,有能撬动门栓的薄钢片,甚至还有一小筒似乎是用来复制钥匙模型的软泥。
“俺们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琉璃窑和咱们住的院子,几处不起眼的窗沿和门缝上,都有被这些工具探过的细微痕迹。”
柱子也补充道,脸上带着后怕。
“还好咱们听了您的话,把核心的作坊都加了高墙,晚上还有人轮流守夜。”
“不然……怕是真要让人摸进去了。”
商业打压,权贵觊觎,技术间谍……
一时间,各种威胁如同乌云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张大山知道,随着自家实力的增强和名声的远扬。
他们这棵大树,终于还是招来了最猛烈的狂风。
当晚,张家再次召开了最高级别的家庭会议。
堂屋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异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