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空气粘稠得如同浸了油的沥青,窗外高架轻轨尖锐的呼啸声,像生锈的钢锯反复拉扯神经。程长赢立在“暹罗宫”顶层套房的落地玻璃墙前,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冰冷的玻璃表面,目光聚焦在下方的巨大“伤疤”——高铁建设的灰色预制区。铁黑色的路基轮廓在毒辣的日光下扭曲蒸腾,裸露的红土边缘,几丛垂死的杂草在热浪中打蔫。
“沈哲瀚那头嗜血的秃鹫,绝不止在竞标会上扔两个炮仗那么简单。” 苏晚晴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紧绷。她将一杯冰镇美式递上,冷凝的水珠顺着杯壁滚落。“炸医院,放毒疫,煽动民粹……铺垫这么多,就为了今天这场盛宴。曼谷直通新加坡的黄金走廊,高铁沿线的开发权——这十年东南亚地产的‘无冕金腰带’,谁戴上,谁就扼住了未来!”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在平板边缘掐出半月白痕。
程长赢接过咖啡,顶级烘焙豆的醇苦混着焦糖般的回甘,猛烈冲刷着味蕾。前世猝死在廉价速溶咖啡前的记忆倏忽闪过。重生,就是要将曾经被踩进污泥的滋味,百倍千倍地淬成利刃,还给那些魑魅魍魉。“秃鹫?”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无一丝波澜,“他不过是个闻到腐臭就亢奋的鬣狗。真正的秃鹫...” 他顿了顿,话锋悬停,眼前掠过那个盘踞在沈哲瀚身后的、代号X的、如同万载玄冰般阴冷的凝视。那才是伺机扑落,撕筋裂骨的猛禽。
腕表轻震,无声的嗡鸣在粘滞的空气里扩散——距离决定生死的高铁开发权国际竞标,仅余四十五分钟。
黑色宾利如同幽灵般滑入曼谷午后的车流。司机阿赞经验老道,神色却绷得死紧。窗外的景象飞速异变——稀疏的车流被无形巨手攥紧、挤压,直至凝固成一条垂死的钢铁巨蟒。焦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在灼热的空气里蒸腾出暴戾的油污气息。
“先生!前方…连环撞,全堵死了!挪不动!” 阿赞的声音穿透隔板,带着汗水浸透的惶急。
苏晚晴的指尖在平板光屏上划出残影,三条实时路况鲜红刺目,如同汩汩淌血的伤口。“人为!三条备用路线同步掐死!绝无巧合!”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程长赢降下车窗。滚滚热浪混合着汽车尾气的浑浊恶臭,猛兽般扑入。他锐利的视线扫过前方几辆如同乌龟挪动的普通轿车——车窗紧闭,司机脸上却带着刻意表演的茫然。
嗡——!
腕表无声震动,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会场在湄南河彼岸,此刻却如同海市蜃楼。
沈哲瀚那张志得意满的扭曲面庞,仿佛隔着凝固的铁流,狰狞地浮现出来。这熟悉的配方:混乱即武器,咽喉被锁死。
“调直升机!联系军用机场紧急通道!十分钟内…” 苏晚晴豁然抬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厉芒。
“迟了,动静也太大。” 程长赢打断,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尘埃落定的洞悉。“他要的,就是逼我上直升机,制造口实。” 他掏出手机,屏幕幽光照亮他冷硬的下颌骨。一个加密的纯黑界面弹出。“堵我的路?” 他的手指重重戳向发送键,“那就,自己开辟一条!”
指令发出,无声的电子脉冲撕裂电磁空间!
呜——轰隆隆隆——!!!
几乎是同一瞬间,暹罗河上空那片被热浪晕染成迷幻紫色的天际,被一阵低沉、由远及近迅速演化为撕裂耳膜的雷霆咆哮所取代!声音并非发动机轰鸣,更像是天神的战鼓在云层深处擂动!
河岸两侧,堵死的长龙里,无数车窗被猛地摇下,探出惊骇的头颅。
炽烈的骄阳下,一支由整整十六架最新型军用级六旋翼“怒枭”重型运输集群组成的黑色利刃,撕裂云幕,悍然降临!机体哑光漆黑,线条如斩舰刀般锐利。狂暴的涡流如无形巨锤,瞬间将道路两侧的棕榈树冠压弯成诡异的弧度,枝叶狂舞如鬼哭!十六台引擎功率全开的嘶吼,彻底吞噬了所有杂音。其下悬吊的,并非寻常货舱——那是一个闪耀着液态金属冷光的、流线型极致压缩的银梭突击舱,舱体表面有幽蓝色的能量纹路若隐若现。
“天罚!那是天罚战机吗?!”
“快看!是长赢的咆哮鹰徽!”
“上帝!他们飞过来了!”
惊呼与快门声在死寂的车流中爆炸般响起!无人机群如同从科幻电影中扑出的战争巨兽,精准悬停在宾利正上方。激荡的气流卷起漫天尘土,如同小型沙暴。银梭突击舱底部射出一道碗口粗的蓝色牵引光束,瞬间精准地笼罩住宾利车顶!
“程先生,‘猎隼突击舱’就绪,登入权限开放。” 冰冷的合成电子音在程长赢耳麦中宣告。
程长赢最后掠了一眼窗外凝固的钢铁坟场,对苏晚晴颔首。舱门如同鲨鱼巨口无声张开,内置升降平台无缝衔接。他一步踏足其中,银梭舱门吞噬光线的刹那,将整个喧嚣燥热的炼狱隔绝于外。舱内,一片恒温、恒湿、落针可闻的幽蓝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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