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龙鼎炸裂的气浪掀得韩锋后背撞在断墙上,肋骨传来钝痛。
他单手撑地咳嗽两声,抬眼时正看见那道白光如利箭刺破云层,在夜幕上划出银亮轨迹——不是随机的,那轨迹分明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尾端微微下倾,直指城西方向。
"苏婉说的星轨台......"他喉间发紧,手指无意识攥紧衣摆。
半年前在皇陵石壁上看到的"一念定劫"突然在脑海里炸开,那道士遗骸手中紧攥的青铜残片,此刻正贴着他心口发烫。
直觉像根烧红的铁钎扎进太阳穴——这光不是异变,是指引。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苏婉正蹲在考古所资料室的地板上,面前摊开半卷汉代星图。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指尖顿了顿——凌晨三点十七分,韩锋的来电。
"镇龙鼎炸了。"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粗重,"有光往城西去,我需要你。"
苏婉起身时碰倒了旁边的拓本架,竹片"哗啦"砸在地上。
她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钥匙串在掌心硌出红印:"十分钟后,闸口桥见。"
城西河道闸口的夜风裹着铁锈味。
韩锋站在水泥堤坝上,看着远处车灯划破黑暗,苏婉的越野车碾过碎石冲过来,刹车时轮胎在地面擦出焦痕。
副驾驶座的唐晓晓探出头,马尾辫被风掀得乱飞:"韩哥说有古符文?
我带了便携显微镜!"
"在这儿。"韩锋蹲下身,手电光打在闸口底部的青石板上。
原本覆盖着水藻的石缝里,几道暗红纹路正缓缓渗出水珠,像被唤醒的血管。
唐晓晓的动作比她的声音更快。
她跪在地上,从帆布包摸出鹿皮手套戴上,指尖轻轻拂过石纹:"阴水引道......"尾音带着颤,"这是用尸油混朱砂画的,至少百年了。"她抬头时眼睛发亮,"古籍说阴水引道连通墓葬暗河,是给......"
"给守墓人引路的。"苏婉接话,她的指尖抵着下颔,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月光照在她镜片上,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潮——三天前她在古籍里看到过相似记载,说秦岭暗河下镇着"活棺",但当时只当是野史。
"咔。"
细微的脆响从闸口深处传来。
韩锋的天机之眼突然发烫,他看见石纹里渗出的水珠泛着幽蓝气运,像无数条小蛇往闸口铁栅栏后的黑暗游去。
"入口在下面。"他站起身,指节捏得发白。
刚才那声脆响,像极了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二十公里外的地下诊所里,白炽灯在天花板投下冷光。
白雪趴在手术台上,溃烂的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她突然呛咳起来,黑血溅在瓷砖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首领。"戴金丝眼镜的手下弯腰递上加密手机,"鼎毁了,韩锋往暗河去了。"
屏幕里的老鬼坐在阴影里,只有半张脸被烛火照亮。
他盯着手机里的现场照片看了足有半分钟,指节叩了叩桌沿:"启动B计划。"声音像砂纸摩擦铁板,"让暗河的'老东西'醒一醒——韩锋不是喜欢当变数么?
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劫。"
闸口铁栅栏后的黑暗里,突然传来闷重的水声。
唐晓晓的显微镜"啪"地掉在地上,她指着栅栏缝隙:"刚...刚才那水纹,像有人在下面拽绳子!"
苏婉摸出腰间的强光手电照过去。
光束穿透黑暗的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住了——铁栅栏后的暗河水面,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青铜鱼,鱼眼泛着幽绿,尾鳍正有规律地拍打着水面,像是在......列队。
韩锋的手掌按在铁栅栏上,能清晰感觉到金属震颤的频率。
他转头看向苏婉,金褐色瞳孔在夜色里发亮:"下去。"
苏婉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时目光冷得像刀:"我带了防水手电,唐晓晓拿好你的拓本。"她弯腰捡起显微镜塞回唐晓晓手里,"记住,你是考古队的眼睛。"
暗河入口的潮气裹着腐叶味扑进鼻腔,韩锋踩上第一块湿滑的青石板时,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天机之眼在眼眶里发烫,他下意识眯起眼——这不是普通的阴寒,那些在空气中翻涌的黑雾状气流,分明是活人阳寿被抽干后凝结的怨气,正沿着河道走势勾勒出复杂的纹路,像条蛰伏的巨蟒。
"韩锋?"苏婉的手电光扫过来,光束里浮动的水珠被照得透亮,"你脸色很难看。"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虚点向空中:"看见那些黑丝了吗?
这不是天然阴河,是个活体阵法。"话音未落,唐晓晓的显微镜镜头就怼到了岩壁上,她鼻尖沾着水痕,声音发颤:"难怪古籍说'阴水引道养凶灵',这些怨气......是黑市拿来喂守墓傀儡的?"
苏婉的手指在身侧攥成拳。
三天前她在古籍里翻到的"活棺镇煞"突然清晰起来——黑市要的不是皇陵宝物,是拿整座陵墓当熔炉,用怨气养一支听命于人的死士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