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灵天穹

第24章 寄生之种(1 / 1)

白骨军团在帝君兽焚尽八荒的本源真火中化为焦黑齑粉,刺耳的骨骼摩擦声与怨魂尖啸终于停歇。涵婓拄着饮血后嗡鸣不止的血刃,单膝跪在滚烫的砂砾上喘息。诅咒荒原的风裹挟着骨灰与未散尽的幽冥寒气,刀子般刮过脸颊。远处,洛红衣的身影倒在嶙峋怪石间,那方绣着扭曲幽冥图腾的猩红喜帕,像一块凝固的血痂,刺眼地铺在她身侧。

“红衣!”涵婓强提一口气,踉跄站起。帝君兽巨大的兽爪撕裂最后几具挡路的骸骨,焦黑的鳞片下肌肉虬结,左臂异化的部分在月光下泛着暗沉金属般的光泽,残留的真火在爪尖明灭不定。它低吼一声,率先冲到洛红衣身旁,俯下狰狞的头颅,小心地嗅闻。

洛红衣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脖颈处一道深紫色的咒印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正是青冥影卫的标志。她华丽的嫁衣被撕裂多处,露出内里紧束的软甲,但诡异的是,软甲包裹下的脊背位置,正有节奏地、不自然地隆起又平复,仿佛皮肤下藏着另一个会呼吸的生命。

“青冥…在她身上留了东西。”帝君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真火灼烧后的余烬感,赤金的兽瞳死死锁定那起伏的脊背,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忌惮与愤怒。

涵婓的心沉了下去。他半跪在洛红衣身边,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血色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蠕动的咒印。就在灵力即将触及的刹那——

“嘶啦!”

洛红衣背部的嫁衣连同软甲猛地撕裂!一根拇指粗细、通体漆黑如墨、表面覆盖着细密螺旋鳞片的诡异“藤蔓”,如同毒蛇般从她脊柱正中的皮肤下钻出半截!藤蔓顶端没有枝叶,只有一颗缓缓转动的、覆盖着粘稠血丝的眼球,冰冷、无机质地扫过涵婓和帝君兽!

“呃啊——!”昏迷中的洛红衣骤然弓起身体,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仿佛灵魂正被硬生生撕裂。

“寄生种!”涵婓倒吸一口冷气,玄甲密匣中关于幽冥族禁忌手段的零星记载瞬间涌入脑海——以活体为苗床,脊柱为根脉,汲取宿主生命与灵魂滋养己身,最终破体而出,化为母树的延伸爪牙,宿主则成为一具空壳!

那“藤蔓”顶端的眼球锁定涵婓,猛地射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黑色光束!速度快得超越视觉!

“当——!”

血刃自发嗡鸣,千钧一发间横在涵婓身前。灰黑光束撞在血刃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一股阴寒蚀骨的力量顺着刀柄狂涌而入,涵婓整条手臂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黑霜,血液几乎冻结!《血光策》的模糊刃纹在刀身上激烈闪烁,勉强抵御着这源自幽冥本源的侵蚀。

“吼!”帝君兽暴怒,左爪裹挟着焚灭万物的真火狠狠拍下!烈焰瞬间吞噬那截藤蔓。

然而,火光散去,藤蔓毫发无损!那覆盖的细密鳞片在真火中反而泛起幽暗的金属光泽,顶端的眼球甚至闪过一丝嘲讽般的波动。同时,洛红衣的惨叫陡然拔高,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血管纹路,生命气息急速衰弱——帝君兽的攻击,竟被这寄生种转嫁到了宿主身上!

“住手!它和红衣的生命本源连在一起!”涵婓厉声喝止,强行催动血核,灼热的气血冲开手臂黑霜,额角青筋暴跳。他死死盯着那根蠕动的藤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东西,比密匣记载的更加邪异可怕!

一口巨大的青铜药鼎被架在篝火上,鼎内墨绿色的药汁翻滚沸腾,散发出刺鼻的腥苦气味。这是血灵军处理致命创伤与剧毒的“万毒汤”,以百种毒物相生相克之理强行拔毒续命。洛红衣被安置在鼎旁的石台上,仅着单衣,背部裸露。那截漆黑的寄生藤蔓依旧暴露在外,如同扎根在她脊椎上的邪恶之树,顶端的眼球冷漠地转动着,监视着周围的一切。每一次细微的蠕动,都引得洛红衣在昏迷中痛苦痉挛。

军医官“鬼手”麻七,一个脸上纵横交错着蜈蚣般伤疤的老者,正用特制的骨针小心翼翼地刺激寄生种周围的穴位。他枯槁的手指稳定得可怕,但额角的冷汗却涔涔而下。

“如何?”涵婓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血刃就插在身侧,刃身上的《血光策》纹路不安地明灭。

麻七收回骨针,针尖已变成诡异的墨蓝色。他声音干涩:“统帅,此物…扎根太深了。它并非简单的寄生,而是以洛大人的脊柱为龙骨,神经为藤须,气血为养料…强行剥离,无异于抽走她的整条脊骨,碾碎她的魂魄!更可怕的是…”他顿了顿,眼中充满恐惧,“这东西在生长!它正沿着洛大人的脊髓向大脑侵蚀!一旦让它触及髓海…”

后果不言而喻,洛红衣将彻底沦为寄生种的傀儡,甚至成为幽冥母树降临的容器!

“没有别的办法?”帝君兽低沉的声音响起,它巨大的身躯守在帐篷入口,阴影几乎笼罩半个营地。它赤金的兽瞳盯着那寄生种,左臂异化的兽爪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留下深深的焦痕。源自圣主血脉的古老记忆碎片在翻腾,它本能地厌恶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