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逛完所有店铺,满载而归。
除了还没付的钱,可供支配的晶币只剩下不到一百。
赚钱的时候总觉得够了,实际上买下来,也仅仅是刚刚好,多一分都没有。
两人刚到酒楼,碰上了姚掌柜家的几个伙计。
“云少主,账柜和货架已经装好了。”
云珩随即明白是谢长离的手笔,快步走进大堂,只见崭新的账柜和货架分毫不差地安置在她手稿标注的位置。
进门右手边,离窗户四五步远。
她看向站在账柜后的谢长离:“你去过我房间,偷偷看过我画在宣纸上的东西。”
“什么叫偷看?”谢长离说得理直气壮,“是你自己不注意,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摆在桌上,我动都没动。”
他嫌弃地撇嘴,“画得跟鬼画符似的,我可是费了好大精力才看明白的。”
云珩懒得跟他争辩,转身去门口跟伙计们道谢。
等她再进来时,谢长离一看到跟在后面的沈烬,手里的扫帚随手丢在了一旁。
“云珩,你又骗我!”他不耐烦地瞪了沈烬一眼,“我不能陪你,他就可以?”
云珩平静地抬眼:“你们分工不同,自然负责的事情也不一样。”
谢长离一把拍在柜台上:“凭什么他能陪你,我就只能在这擦桌子扫地?做这些又苦又累的事?”
云珩轻轻叹了口气。
看吧,这就是她最担心的情况。
一旦掺杂私人感情,简单的工作分配都能闹得这么难堪。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沈烬帮我锄了两个时辰的地,之后每天还要去照看。”
她直视谢长离的眼睛,“而从我告诉你,到我回来,你最多干了一个时辰的活。谢长离,这点工作量,你真没资格叫委屈。”
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
她一向分得很清。
为此没少被人说不近人情。
谢长离脸色瞬间变了,胸口剧烈起伏,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在撕扯着他。
是她的冷漠?是她对沈烬的维护?还是她对自己的毫不在意?
“好!那你就让沈烬帮你干一辈子吧!”
他猛地朝门口冲去,故意放慢脚步,眼角余光却瞥见云珩头也不抬地在检查抽屉。
“你……你就不拦我一下?!”谢长离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云珩头也不抬地继续检查账柜:“我说了有正事要办。整天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闹脾气,我这酒楼什么时候才能开张?”
她敲了敲柜面,“你以为我是在闹着玩吗?”
沈烬默默捡起被谢长离扔掉的扫帚:“雌主,我去打扫后院。”
“不急。”云珩指了指窗边的小桌椅,“你先歇会儿,待会送货的来了还得搬东西。”
她顿了顿,“后院灶台边有柴火,渴了自己烧水喝。”
沈烬应了声“好”,将记着价格的宣纸放在柜台上,安静地坐到一旁。
云珩注意到纸上与毛笔的字迹,指尖轻轻抚过,抬眸看向沈烬:“这是……炭笔写的?”
沈烬没来得及移开视线,神色略显尴尬:“炭笔是何物?是……很贵的毛笔吗?”
云珩举起宣纸,指着上面的字迹:“就是你写字用的笔。”
沈烬怔了怔,从袖中取出一个芦苇杆包裹的类似笔的物件。
他小心拆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炭条:“以前在红山岭……我的副将发现烧过的柳条能在纸上写字,就算被擦掉也能复原。”
他摩挲着芦苇杆,“就用蜂蜜固定炭条,做了这些用来传递某些信息。”
云珩压下眼底的讶异,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
她轻声道:“这就是炭笔。有空也帮我做几支吧。”
沈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是天灵托梦?”
云珩刚要点头,门外突然传来喊声:“云少主,您买的二十张桌椅到了!”
“来了。”她利落地将手稿收进柜台,冲沈烬眨眨眼,“走吧,看来你现在没办法休息了。”
沈烬淡然一笑:“为雌主分忧,本就不需要休息。”
谢长离看着两人默契的互动,胸口像堵了块烧红的炭。
见异思迁!
明明一个时辰前还对着他笑,现在眼里就只有沈烬了?
她心怎么这么大?
不对!
是怎么比冰块还冷!什么都打动不了,眼里除了酒楼,啥都没有!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活像个被冷落的怨夫。
—
楼下只摆了四张桌子,剩下的十六张被放在二楼。
接下来,一直到日落,其他买的东西陆陆续续地被送来酒楼。
长桌被云珩指挥着放在了后院。
等蜂族工人来了,把废墟清理了,顺便再搭建个棚子。
这就是限时的赏雨宴席。
云珩盘算着,等大件都安置妥当,就该移栽花草了。
——是那种观赏和食用两用的。
“云珩。”
听到声音,她回头看见谢长离站在阴影处,脸色阴晴不定。
“沈烬帮你搬东西,涂明疏打扫酒楼,难道我就没有什么可做的吗?”他咬牙切齿道。
“我处处为你着想,又给你找魂引戒。云珩,你不能这么对我。”
云珩道:“那就去海边捡一些贝壳带过来。数量么……”她随手拿了个竹筐,“能把这筐装满就行。”
谢长离一把拍开竹筐:“你耍我?”
“看吧,”云珩无奈摊手,“让你做事就怀疑我。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交代重要的事?”
“他们就不会问?”谢长离不服气地追问。
云珩想了想,然后摇头:“不会。我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因为不在意她这个人,反而能把事情办得纯粹利落。
谢长离气得一把抢过竹筐:“你给我等着!”
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了正在搬凳子的沈烬一眼。
“雌主,”沈烬按云珩的要求摆好凳子,犹豫着走过来,“你这样打发谢长离,怕是要被他记恨。”
他压低声音,“毕竟是影阁杀手,骨子里的血性抹不掉。”
云珩轻笑:“我没打发他,是真需要贝壳。”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没细说,拍拍沈烬的肩膀,“今天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再找你。”
妥妥的指使员工干完活,老板不想见员工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