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手里的钥匙还在发烫，上面的藤蔓纹路慢慢变浅，最后只剩下一个歪歪扭扭的问号。刚才那声“咔哒”好像还在耳边响着，可眼前那扇门还是紧紧关着，钥匙孔里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眼睛...是谁的？”林骁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青光弱了些，“看着怪瘆人的。”

陈星的银白光触须（现在像几根发光的细线）轻轻探向钥匙孔，刚碰到边缘就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孔壁上有能量流动，像是...有人在里面看着我们。”

程默没说话，只是盯着钥匙孔。他发现那只眼睛的瞳孔不是黑色的，而是无数个小问号在旋转，跟他们小时候在孤儿院藤蔓上刻的一模一样。突然，钥匙自己动了，“噌”地一下插进了钥匙孔，还没等他反应，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不是想象中的黑洞，而是一片飘着彩色光点的雾。光点像萤火虫一样飞来飞去，仔细看，每个光点里都映着一张小孩的脸，有哭的、笑的、皱着眉头的。林骁伸手想抓一个，光点“噗”地一下灭了，变成一缕青烟。

“别乱碰！”陈星赶紧拉住他，“这些光点好像...是人的疑问变的。”

往前走了几步，雾慢慢散了，露出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个发光的蛋，跟之前在黑洞里看到的差不多，蛋上面坐着一个婴儿。这婴儿跟普通小孩不一样，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流动的光，眼睛特别大，瞳孔里全是旋转的问号。

“是逆熵胚胎！”程默想起回声说过的话，“它怎么变成婴儿了？”

婴儿抬起头，看着他们，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没牙的牙床。这一笑，周围的光点全围了过来，绕着他转圈圈。可没等他们走近，婴儿突然皱起眉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不是声音，而是一股力量，震得平台直晃。

“哭声里有信息！”陈星的触须抖了抖，“好像在说...‘剪刀又来了’。”

话音刚落，平台四周突然冒出无数把剪刀，跟之前白袍人用的一样，刀刃闪着寒光，“咔嚓咔嚓”地朝着婴儿剪过来。林骁急了，手上的青光“噌”地一下变亮，像个小火球似的砸过去，可剪刀碰到青光就变成了黑烟，转眼又聚在一起。

“没用！这些剪刀是意念变的！”程默举起手里的钥匙，钥匙突然发出红光，照在剪刀上，黑烟“嘶嘶”地响着，慢慢散开了。可没等他们松口气，平台尽头突然走出一个人，穿着跟之前白袍人一样的衣服，只是颜色是纯白的，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剪刀，剪刀刃是圆的，像个玩具。

“你们终于来了。”白衣人开口了，声音像小孩子，又像老人，“等了好久了。”

“你是谁？跟之前那个穿白袍的是什么关系？”程默握紧钥匙，警惕地问。

白衣人笑了笑，走到婴儿旁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婴儿立刻不哭了，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我叫‘提问者’，”白衣人说，“那个穿白袍的，是我的影子，专门帮我剪掉没用的答案。”

陈星愣住了：“剪掉答案？可之前他一直想剪掉疑问啊。”

“因为他搞错了。”白衣人叹了口气，举起手里的银剪刀，“真正该剪掉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唯一答案’，而不是疑问。疑问是光，答案是影子，影子太多了，就该剪一剪。”

程默想起钥匙上的字：“你就是那个‘提问者’？钥匙上说的‘准备好面对提问者’，就是你？”

“对。”白衣人点点头，突然把银剪刀指向程默，“现在，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决定了这个孩子（他指了指婴儿）的命运，也决定了你们的命运。”

林骁往前一站：“什么问题？快问！”

白衣人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问题是——你们小时候问过的所有‘为什么’，到现在，找到答案了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砸在三人心里。程默想起孤儿院的金属片，陈星想起拆坏的布娃娃，林骁想起星铸者遗迹的打火石，那些“为什么”好像还在耳边响着，可答案呢？

就在他们发呆的时候，婴儿突然又哭了起来，这次哭声里带着恐惧。程默转头一看，平台边缘的雾里出现了一个黑影，跟之前的真理黑洞似的，里面全是旋转的剪刀，而在黑影中央，隐约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脸——是他们自己的脸，可眼睛里没有问号，只有冰冷的答案。

白衣人收起笑容，严肃地说：“看到了吗？那是‘答案执念’，它又来了。如果你们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它就会把这个孩子吃掉，然后把你们也变成没有疑问的石头。”

陈星的触须紧紧缠在一起：“怎么办？我们好像...从来没找到过真正的答案。”

林骁咬着牙：“找不到答案又怎么样？找不到才要一直问啊！”

程默没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钥匙。钥匙上的问号突然亮了起来，他心里一动，抬起头，看着白衣人：“我们的答案是——正因为找不到答案，所以才要一直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