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的朱富贵,少年时就精通了“电子包浆”和“赛博斗蛐蛐”两门绝学。
奈何现实里,他连个女朋友的微信都没加上。
媒婆王姨在小区广场上摆摊,业务范围从介绍对象到代收快递,无所不包。
王姨的邻居潘小姐,刚从楼上倒垃圾下来。
一身香奈儿限量款的家居服,扔个垃圾都像在走巴黎时装周。
朱富贵看得口水顺着嘴角,流出了黄河九曲十八弯的气势。
他凑到王姨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王姨,帮我把她拿下,我给你直播倒立洗头。”
王姨白了他一眼,瓜子皮吐得比加特林还快。
“想屁吃呢?人家老公是炒股的,一分钟上下几十万,你拿头去比?”
“除非你把她老公的网线拔了,让他亏得当裤衩,否则没戏。”
朱富贵嘿嘿一笑,在手机上敲字。
“收到,任务已接受。”
一个月后,潘小姐的老公真的出事了。
不是亏得当裤衩,是直接从三十楼的阳台,自由落体,与地球母亲进行了零距离亲密接触。
据说是炒币爆仓,一时想不开。
县公安局的李队长,新官上任,正愁没有大案要案来证明自己的KPI。
他立刻封锁了现场,连一只蚂蚁的口供都没放过。
可查来查去,除了死者账户里清零的比特币,什么线索都没有。
就在李队长对着一堆K线图头疼时,王姨扭着腰来了。
她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月前和朱富贵的聊天记录。
“李队长你看,这小子早有预谋。”
李队长看到那句“任务已接受”,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自己胸前闪亮的军功章。
他当即下令。
“抓人!”
朱富贵被从网吧里拖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别动我鼠标,我这波能五杀”。
到了审讯室,朱富贵坚决不承认。
“开个玩笑,你们警察还管人讲段子?”
李队长冷笑一声,把潘小姐带到了隔壁。
他没用刑,只是把她老公涉嫌非法集资,洗钱诈骗的证据一样样摆出来。
“你要是不配合,这些罪名,就得你来扛。”
潘小姐当场崩溃,哭得梨花带雨。
她什么都招了,说朱富贵一直骚扰她,对她图谋不轨,她老公是为了保护她才和朱富贵起了争执,失足坠楼。
朱富贵在监控里看着这一幕,键盘侠的正义感熊熊燃烧。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替自己背锅。
他一拍桌子。
“别为难她,人是我推下去的!”
李队长眼前一亮。
“证据呢?”
“血衣!我把他推下去时,他抓破了我的衣服,上面有血。”
李队长立刻派人去搜,结果把朱富贵家翻了个底朝天,连他藏在床底的私房钱都搜出来了,就是没找到什么血衣。
朱富贵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就是咬死一句话。
“血衣被我妈藏起来了,她怕我死,不肯拿出来。”
最后,李队长同意让他自己回家去取。
朱富贵回到家,对着他妈使了个眼色。
他妈,退休前是市京剧团的道具组组长,最擅长制作各种逼真的“血浆”。
只见朱母哭哭啼啼地进了储藏室,半小时后,拿出了一件染满“鲜血”的T恤。
那血迹,有喷射状,有浸染状,层次分明,细节感人,堪称道具界的艺术品。
李队长看到血衣,当场拍板,拟判朱富贵斩立决。
案子层层上报,朱富贵毫无异议,一心求死。
一年后,行刑之日,秋风萧瑟。
法院正在做最后的案件审核,突然,一个穿着外卖骑手服的小哥冲上公堂。
他指着李队长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昏官!杀人的是宫标,跟朱富贵没关系!”
说完,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机里还传出“您有新的美团订单”的提示音。
小哥醒来后,一脸懵逼,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冲上法庭。
可警察根据他喊出的名字,顺藤摸瓜,真的找到了一个叫宫标的家伙。
宫标也是被潘小姐老公骗去炒币的受害者之一,亏掉了准备娶老婆的彩礼钱。
那天,他上门讨债,一言不合,两人在阳台上推搡起来,失手把人推了下去。
真相大白。
李队长被一撸到底,罚他在本地的敬老院做义工,天天被大爷大妈们指挥着倒洗脚水。
后来,李队长问朱富贵他妈,那件血衣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母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瓶番茄酱和一瓶蓝莓酱。
“独家秘方,概不外传。”
潘小姐感激朱富贵的义举,等她婆婆想让她改嫁时,她直接找到了朱富贵。
“我家还缺个男主人,你要不要来应聘?”
朱富贵看着她递过来的银行卡,想起了自己藏在床底被没收的五百块私房钱。
他觉得,这波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