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之殇
云霆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悬浮的孢子,无念之剑的剑脊还残留着熵化能量灼烧的焦痕。他站在精灵族星门的光晕里,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银绿色森林,忽然想起白璃临行前塞给他的灵狐香囊——此刻囊中的狐火正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是在预警某种迫近的危险。
“外来者,放下你的剑。”
树影中飘出十二名持弓的精灵侍卫,他们的箭镞泛着月光般的冷辉,箭头却微微颤抖。云霆注意到他们耳尖的银毛正在褪色,原本莹润如玉石的皮肤透着灰败的死气,就像被抽走了大半生命力的枯枝。
“我是云霆,”他抬手示意无念之剑并未出鞘,“白璃说,你们的世界树在哭。”
侍卫长的弓弦骤然绷紧。云霆这才发现,森林深处那棵刺破云层的巨树正在渗出血红色的汁液,树干上的古老符文忽明忽灭,像是濒死生物最后的呼吸。
精灵族的圣地“万叶殿”建在世界树的第一分叉处,殿柱是由气根缠绕而成的天然拱廊。云霆踏入殿门时,闻到了浓郁的草木腐朽味——本该永葆青春的精灵族长老们,此刻正围坐在殿心的水潭边,银白色的长发已染上霜雪般的白。
水潭中央漂浮着一片巨大的叶脉,精灵女王就坐在叶脉上。她的翅膀像被虫蛀过的蝶翼,原本流转着星光的翅膜布满裂纹,唯有那双翡翠色的眼眸,还残存着一丝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守界者的后代,”女王的声音带着叶片摩擦般的沙哑,“你带来的不是希望,是加速葬礼的钟声。”
水潭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世界树地下根系的幻象:在深不见底的土壤深处,无数乳白色的根须缠绕成巨网,而网的中心,一枚核桃大小的黑色晶体正发出脉冲状的红光。每一次红光闪烁,就有数十根根须化作焦炭,周围的土壤则渗出粘稠的灰雾。
“那就是熵核核心?”云霆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是诅咒的源头。”女王抬手抚过水面,幻象中突然出现一个跪在根系前的精灵祭司,他的手刚触碰到黑色晶体,整个人就像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般迅速消融,生命力顺着根须被核心吸噬,化作更炽烈的红光,“三个月来,已经有九十二名祭司试图封印它,最后都成了它的养料。”
云霆忽然想起云逍先祖留下的手记:“熵化能量以生命为食,越是纯净的生命场,越容易被其同化。”他看向女王翅膀上的裂纹,“世界树的生命力正在被它抽走?”
“不止世界树。”一位长老掀开长袍,露出胸口正在蔓延的灰斑,“整个精灵族的生命能量都与世界树相连,核心每活跃一次,我们的寿命就缩短十年。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这里会变成一片死域。”
无念之剑突然发出嗡鸣,剑鞘上的镜纹浮现出破碎的画面:云霆的父亲云澜在与熵蝗祭祀的战斗中,曾用这把剑斩断过熵化能量的丝线。那时剑刃亮起的微光,与此刻世界树根系渗出的红光,竟有着诡异的相似频率。
“我可以试试。”云霆拔剑出鞘,镜刃反射着殿外的血色天光,“我的剑能斩断熵化能量的连接,但需要有人在我切断的瞬间,用纯净的生命力构建封印。”
女王的翅膀猛地一颤,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决绝:“精灵族的圣泪,能凝结成永不消融的生命水晶。但需要以女王的本源生命力为引——一旦失败,我会和核心一起湮灭。”
通往根系的甬道藏在世界树的主根深处,墙壁上镶嵌着会呼吸的荧光苔藓。云霆走在前面,无念之剑的镜刃不断映出周围根须的惨状:原本粗壮如巨蟒的根须变得干瘪灰黑,断裂处渗出的汁液在接触空气后迅速氧化成粉末。
“这里曾是精灵族的生命泉眼。”女王跟在后面,指尖抚过墙壁上的刻痕,“每一道纹路都记录着一个精灵的诞生与消亡,现在它们都在哀鸣。”
走到甬道尽头,云霆忽然停下脚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数以万计的白色根须从洞顶垂落,像无数条悬空的血管,而在溶洞中央的石台上,那枚黑色的熵核核心正悬浮在半空,表面流淌的红光如同活物般伸缩脉动。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核心周围缠绕着数十缕半透明的光丝,这些光丝顺着根须延伸向溶洞深处,隐约能看到光丝尽头连接着沉睡的精灵幼崽——他们的生命力正被核心源源不断地吸噬。
“它在培养自己的‘食物库’。”云霆握紧剑柄,镜刃开始发烫,“我数到三,就斩断根须与核心的连接,你准备好。”
女王闭上双眼,翡翠色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凝结成细小的绿晶。她的翅膀逐渐变得透明,周身开始散发出柔和的白光——那是精灵王族燃烧本源生命力的征兆。
“一。”云霆踏前一步,无念之剑的镜刃映出核心内部扭曲的黑影,那是被熵化能量囚禁的古老意识。
“二。”女王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精灵族从不畏惧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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