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平静后,老村长去清点人数,村民们各自确认亲友的安全。
林知夏扶着江成回到老汉家里,重新给他包扎。
江成左臂上那道数次反复崩裂的伤口,此刻显得愈发狰狞。
阿昼在一旁看得直咧嘴,不停地在旁边絮叨着:
“公子,你疼不疼?”
“是哪个天杀的伤了你?”
“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阿昼将连日的思念如数倾泻,围着江成转来转去,目光灼热地似是要将他瞧出几个窟窿来。
就在江成一脸不耐地想要推开他时,阿昼又一脸心疼地看向林知夏,问她有没有受伤。
江成见状连忙岔开话题:“楚亦的人头,怎么会在你手里?”
说到这个,阿昼一脸遗憾。
“可惜了,我还想拿着他去找蔡阳要赏钱呢......”
“那边有笔墨,写下来。”江成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为啥?”阿昼不解。
江成小声地解释了两句,语速又快又急,不想让林知夏发觉。
阿昼这才得知林知夏失聪一事,他忍不住张大嘴巴。
江成一巴掌拍过去。
阿昼立即乖乖低下头,去旁边取纸笔。
他是十月二十三前往幽州的,十天的时间来回,一刻都不敢耽误。
密函已经通过真定府皇城司传回汴京,相信此时皇帝已经收到了。
阿昼拿出从阮英身上搜出的边境布防图,将他在山中迷路,偶遇阮英一事写了下来。
而他偷袭阮英的过程,更是详细描述了一遍。
他是怎么发现阮英有问题,又是怎么发现藏在雪中的人头,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那措辞,比外面卖的话本子还用心,似是早就在心里想好,怎么跟江成邀功。
绑了阮英后,阿昼用楚亦的人头,撬开了阮英的嘴。
楚亦的身手阿昼在粮仓见识过,他自己没有把握能伤到楚亦,但他相信,自家公子一定可以。
得知楚亦是在三排村遇袭,阿昼抱着侥幸的心态,找阮英问清楚方位后,雪一停就寻来了。
结果刚好撞上狼群攻击村庄。
“所以,阮英还活着?”江成看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昼点头。
阮英的供述远不止于此:多年来,楚亦勾结蔡阳以权谋私,横征暴敛,强夺田地。
身为咸州皇城司主事,楚亦一手遮天,令汴京对咸州的异动一无所知。
阮英来三排村,就是同楚亦约好在此碰面。
在阮英离开咸州城前,还收到消息,咸州驻军已经准备向城外扎营的禁军动手。
也就是三天前,林知夏遇到楚亦那天。
听到这个消息,江成和林知夏都坐不住了。
林知夏担心兄长的安全,若兄长被迫逃命,会不会被这大雪困住,他的身体本就不好。
而江成则是忧心林知夏的耳聋之症。
蔡雍对禁军发难,陆启势必撤退,那芙昕很可能也跟着一起走了。
即使他们现在赶过去,也见不到芙昕。
可她先头配的药没起作用,江成担心拖的时间越长,林知夏耳朵复原的几率越小。
大雪虽歇,山中积雪早已深及胸口。
若无向导引路,很容易在山里迷失方向,更可能踩空坠落山涧或陡坡。
林知夏曾在府衙研习咸州地图,凭记忆在纸上画出路线,标明了途经的河流村落。
三人拿着这张简易地图找到老村长,还未道明来意。
老村长便郑重地向三人鞠躬,感谢他们的出现拯救了村子。
尤其是感谢阿昼这个天降奇兵。
得知他们天亮后就要离开,他连忙阻止。
“万万不可!积雪太深,要走至少也得等雪化开再说!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万一再碰到狼群......”
江成恳切道:“不瞒村长,我二人正被追杀,我的朋友也正处危险之地,我们必须离开。
这附近我们不熟,能否请您帮我们寻个向导?”
林知夏听不见,干脆先回屋收拾行囊。
老村长正一脸为难之际,有一村民匆匆跑过来,满面疑惑。
据统计,村里伤十二人,无一人殒命。
“村长,人清点了,都在。那狼叼走的人头是谁的啊?”
江成上前一步,解释道:“那个人头,正是村口芦苇荡那具尸体的,是他带来的,那人是辽国的细作。”
村民本就做好对楚亦见死不救的打算,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惧怕,却也没问什么。
那村民也想起来,他去芦苇荡看过,难怪会觉得那张脸眼熟。
狼群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这会怕是已经尸身无存了。
看江成三人态度坚决。
老村长深知,这次狼群袭村,若不是面前这三个年青人,村里必死伤惨重。
就算他们躲进地窖,这些饿狼也会嗅着他们的气味找过来。
想到此处,老村长咬了咬牙:“你们等等,我去想想办法。”
江成返回老汉家,给了老汉一笔银子,并让他一定要照顾好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