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会场,稍稍有些沸腾。
“我来翻译一下:专家意见就是个屁。”
“屁不脏,专家脏是吧?”
“凌医生的演讲,主要有两个观点,继续骂。
如果走到这一步的话,老纪还是有可能保住脸面的。
但是,老纪稍微想深一点,就觉得自己胆子不应该那么大。
毕竟,文章互骂的下一步,可就要上材料,上证据了。
好的材料和证据,可以是学术方面的——等于说,老纪刚刚撰写的“专家意见”,要被云医的一帮豺狗们,放在放大镜下面仔细观察了。
这当然是老纪所不能允许的。
因为他的专家意见里面,疏漏可不止钛夹一项。
为了能形成意见,老纪本人“不可避免”的是要做些妥协的。
妥协做的多了,自然不适合被人过分重视的审读……
除此以外,老纪还得防备着云医方面的人身攻击。
对于这一点是否会发生,老纪一点都不会怀疑的。因为云医的霍从军,每年都会抓人出来喷,而且,霍从军喷人,从来都不忌惮使用人参公鸡的。
那酣畅淋漓的一锅热汤浇下来——老纪挺愿意看的,但不愿意被人围观。
老纪不禁想,如果不是为了厂商而做出的妥协……
他的思绪只往这边一转,就不由看向了厂商代表。
杜科的厂商代表满头大汗,注意到了老纪的目光,立即给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模样就好像年货被掏光的老鼠似的,身体自内而外的透着冰冷,眼神自外而内的透着绝望,眼神自上而下的挂着僵硬……
厂商代表艰难的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更加为难。
要说他的责任是控场,但这样的场子怎么控?
都快要变成热血丛林了。
“恩,那么我继续了……”凌然的声音,再次从音箱中传出来,却是想要继续演讲的样子。
主持人都惊呆了,这种情况下,你怎么演讲?
他却是不知道,凌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混乱场景。
从幼儿园,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凌然参加的类似活动,无论是演讲还是辩论之类的,经常有陷入痴狂状态的观众。
遇到这种情况,难道就中止活动吗?当然不可能了,演讲材料写起来是很费时间的,又怎么能因此就半途而废呢。
凌然低头凑着话筒,看着讲稿,继续说了下去。
他讲的是肝切除,本来就不指望有多少人听懂,场面混乱一些,感觉也不是很有影响。
不仅如此,凌然还特意降低了一些音量,就好像怕吵到了观众们似的,稳稳的读着稿子。
在吵杂的会场里,凌然的声音,不出意料的消弭在了混乱中。
就在这时,来自最外圈的声音,一点点的传入。
“声音小一点嘛。”
“凌医生说的什么……”
“要吵出去吵啊。”
在四周人群的抗议声中,混乱的场面,竟然渐渐就消弭于无声了。
凌然的声音,再次从四周,清晰的传出来:
“肝切除的目标,是最大限度的去除目标病变,同时最大限度的发挥功能性肝残余,并尽量减少手术侵袭性,这是一患者最大化利益为目标的……”
纪主任也默默坐回了椅子,心里考虑着接下来的安排和应对。
凌然声音不变,继续道:
“剩余的肝脏是一个重点问题。”
“止血……止血主要靠血流阻断和脉管重建……”
“关于围手术期的护理……”
纪主任听着听着,又觉得不对了。
“这家伙,就像是自己发布了一个专家意见似的。”纪主任皱着眉头,低声念叨了一句。
“专家意见又不是专家说的话,哪里能随意发布。”旁边的主任医师笑了两声。
“他不一定有这个想法,但你听他的演讲稿,已经初具雏形了。”纪主任自己从头到尾的做了专家意见的文案,对这方面,就格外敏感了。
旁边的主任医师不由心下一颤:“所以,他今天跑过来,是……”
“那不一定,咱们也没碍着他什么。”纪主任又心虚的回忆起来。
“会不会是因为咱们谈到了肝切除?”
“他管天管地的,还能管别人的肝切除?”
“那是因为什么呢?会不会,是因为咱们没有提前通知到?或者前几天没拜见一下?”
纪主任连续摇头,想的脑壳都疼起来了。
他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明明是被凌然给折腾了,为什么始终考虑的,是自己得罪了人?”